【189】
明明是充满了嘲讽的语气,却还是让她心里升起阵阵沁心的冰冷。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啊……
或者,他到底,是一个人吗?!
他既然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却为何不动呢?!是不是他有绝对的自信,确定自己根本不足以伤到他呢?!
应该是这样吧,呵呵,像他这样自大又高傲的男人,根本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半晌,男人终于抬起头来,千年不化的寒冰般的黑眸仍然冰冻着,没有一丝温暖外泄。
顾沫觉得,他的那种目光,或许真的可以把人活活冻死。真是难为自己了,整日面对着这样的目光,竟然能够锻炼到波澜不惊的样子。
只是,那里面包裹了的东西,却是顾沫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白的。
记忆力挥不去的是他语气中的决绝无情,抹不掉的是他眸底处的痛苦无奈。
痛苦……为谁痛苦?!
无奈……为谁无奈?!
不管是谁,不会是她。
哪怕跟在他身边十多年,哪怕见惯了他那么多事情,哪怕再了解他,顾沫仍旧是无法看得透彻。
这个男人,似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不懂的,或许,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就连顾诀自己,当时都未必懂得自己吧。
直到很久之后,直到经过了沧海桑田,直到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她才终于懂得,隐藏在那份寒冷狠戾之下的纠结与无奈。
不是了解,不是清楚,只是懂得。
深深地懂得。
那里面包含的根本就不是冰冷,不是狠戾,不是掠夺,不是占有,更不是绝情,那里面包含的,是对自己的无奈,和对自己的纠结,对自己的矛盾,对自己的复杂,以及……对自己深之入骨的爱。
他在用自己的一切去爱他,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王国。
只是,可惜的是,当她懂得的时候,那时,已经太晚太晚,当她终于看透那里面包含着的东西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拥入怀中,替自己遮挡一切风雨。
再也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再也没有人能够这么强势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再也没有人可以对她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只为了能够博她欢颜。
再也没有人,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猜测他那颗看似冰冷实则温暖难懂的心。
“顾诀,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血到底是不是冰冷的,想必你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的,对吧?”女孩嫣然轻笑,迷离的水眸仿佛敛尽了世间芳华。
那种摄人心魄的目光,散发着数不清的妖娆之意,连顾诀都看的彻底怔住,没有反应过来。
温暖如春的眼睛散发出褶褶生辉的光芒,璀璨夺目,绚丽无比。
他没有多想,他只是在想,如果有人能见到她此刻的笑颜如花,恐怕就算是立即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不用说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如果能够令她一生都这么无忧无虑的活着,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不被人间污染的活着,那么自己,愿意以放弃一切为代价去交换。
女孩的眸中刹那间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那种目光,是他所不熟悉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陌生。
手下的匕首翻转,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心脏。
一晃神,一刹那,时间以零点几秒的慢慢流逝着。
直到,那把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入了男人心脏的部位,一切,才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迹象。
滴答……滴答……
悬挂在白色墙壁上的钟表不停的转着圈,钟表可以回到起点,却已不是昨天。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好似凝结了。
一种叫做自欺欺人的虚幻还在放肆的在空气中蔓延着,缓缓渗入到人的心里面去。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分钟,不知道今夕何夕,今夕何年。
时光带走了如烟往事,记忆却清晰了远去的美丽,收集飘散的凌乱过往,沉浸在旧时的春花秋月,那荡漾在西湖的诗情画意,不知昨夕是何年。西湖烟柳影相依,已是旧时景,笑语盈盈不复闻,谁解此时情?此去经年,良辰美景与谁度?
细雨过后的清新,恍若记忆中那般纯情,那个破碎成一片一片的流年,那张绝世到倾城的容颜,在那个到处唱响繁华的年代,到底湮了谁的情?倾了谁的城?又伤了谁的心?!
那些过了期的沧桑,那些做着梦的张扬,都被埋葬在那个允许放纵的流年里,上书一碑:青春里远去的故人。
空荡荡的卧室,笼罩在深邃的静谧之中。
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所有的窗帘都拉紧,听不见任何风声,感受不到一丝寒冷,所有的思绪都一起约好缺席。
意识逐渐变得恍惚朦胧,顾沫觉得就好像自己也快要死去了一样。
心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很轻微的颤抖,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以为,他会躲开的,而他,也的的确确有这个能力躲开。
就算她没有见过他的身手,但她也有那种自信,自信他可以躲开。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吧,顾沫对于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并不是不清楚,只是,即便知道自己是必输无疑,但她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反抗,犹如砧板上的鱼,纵然知道最后的结果还是死路一条,但却始终不甘心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