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外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且由她去闹吧,这会子她正伤心,无处发泄。我要是再去,肯定要闹僵起来,还是不去了。”转过身朝床上走去,脱了鞋,“我再补会儿觉,你到时候叫我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眼神落在地上那作废了纸团上,丹芎又看看床上的那人,还真的有点怀念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王妃。她描述的那样的生活,何时才能过上?不过,王妃也是心善的人,要是放在以往,二夫人敢这么闹,她早就怼回去了,现在却是放之任之。
午后,因为要瞒着老夫人,而且这也算不得一件什么多有光彩的事情,安然决定秘而不发。二夫人从上午哭得岔过气去,就一直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即使心里对这件事情多有不满,但是现在也没了计较。
来不及现做,只好从棺材铺买现成的棺木,只需要在上面雕上大字就行。明玉听到消息,着人做的抱在手中的牌位,也在天黑时分送了过来。安然一身素缟,和明玉,安柔跪在棺材前守灵。
三个人均是一脸沉默,那天的事情闹得挺大的,明玉和安柔心中也有膈应。可是现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二叔,人去都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慧芳病恹恹地歪倒在棺材旁边,双目呆滞,没有了以往的光彩。她的小儿子,头戴白帽,腰间裹着草绳,一张小脸上映满了不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地上的母亲,眼睛盯着棺材中的百里关山,泫而欲泣的表情,让安然看得心里一阵发软。
“大小姐。”碧荷领着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她跟百里关山没有夫妻之情,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想让自己来送送他最后一程。
安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丹芎,拿些银子给她。”
“不,这我不能收!”推开丹芎递银子过来的手,“我,我只是想来送送二老爷最后一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收下吧,你以后还要带着小哥儿,难不成你还想要过以前那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况且,你受得住,孩子呢?你也要为孩子好好考虑一下。这里,你还是走吧。水太深,尽早抽身为好。”丹芎将碧荷拉到一边,细细地跟她说着轻重关系。
看了眼手中拉着的儿子,心中不忍。明明知道这银子,自己不能收下。可是却也正如丹芎所说的那样,她还有孩子。当下便不再推诿,面有尴尬,接过银子,拉着儿子跪到百里关山的棺材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碧荷拉着儿子就要离去,地上的慧芳突然回了神,看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姐姐,你要去哪里?夫君走了,你就这么狠心,连最后一程都不愿送送他吗?”牙齿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青,看上去有些魔怔。
“你早知她是替你受过,又何来狠心一说。休要再闹了!”安然飞过去一个厉眼,希望她可以由此禁声。谁知道慧芳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只是歪歪扭扭地起了身,朝碧荷扑了过去,“不行,不行。夫君,夫君对她那般好,她不能走,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碧荷一面拉着自己的儿子,不想孩子受到无辜的伤害,一面为难地看向一边的安然。安然眉头也紧紧皱着,弄不清楚她这是闹得哪一出。
“拉开她!”安然跟白术使了个眼色。
却被慧芳看了出来,只见她猛地回转过头来,“大小姐,你好啊!你好啊!你可真真的好啊!你的二叔,我的夫君,就是被你给逼死的!他不就是喜欢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吗?有必要将他逼到这个地步吗?”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有错吗!我都不计较做替身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的夫君?!”松开了碧荷的衣服,却是转而抓住安然的衣领,大声哭嚎着。明玉上前想要分开二人,却被安然摆手制止。
“夫君可怜呐,你们可有人知道,他每天每夜里总是自责,哪怕是睡着了做梦,也是在说着大哥对不起。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原谅他?大小姐,你先是将我接回,逼着他当着众人的面颜面扫地,现在又是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导致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尽了。”
“夫君,你是解脱了,那我呢?我们的儿子呢?夫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愿意一辈子就只做个影子,做个替身,夫君,你醒醒,醒过来好不好?”说到最后,自己也颓废了,双手慢慢无力地垂下,跪到百里关山的棺材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娘,爹爹只是睡了,你别哭,别哭。”小男孩儿看自己母亲,感觉有些陌生,心生起了害怕。但是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眼神不禁恨恨地瞪向安然,“都是你这个坏人,爹爹才会醒不过来,娘亲才会这样伤心。我打你,打死你!”
说罢,小小的身子便朝安然扑过来,小拳头雨点般砸在安然的身上。安然也不躲开,任他发泄够了,这才拎起他的手,蹲下身子,看向他的眼睛,“你爹没了,你恨我,情有可原。那么,我爹没了,我找谁说去?”
“你,你爹跟我爹有什么关系!”撇开脑袋,似乎害怕与安然对视。白术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却被丹芎给拦了下来。
“我爹是你爹害死的,他跟皇上告密,所以皇上判了我爹死罪。其实,只是你爹诬陷的。你爹为了自己的私欲,现在内心再也承受不了这些压力,这才自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