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前几日,弘历皆独自歇在养心殿,直至过了初五这日,方才第一次翻牌子,弘历目光在摆在红漆托盘中的一块块绿头牌上掠过,最终停在彩绫那块绿头牌上,这个女子虽然说不上有多美貌,却别有一番风情。
弘历正要翻过彩绫的绿头牌,小五捧着一封奏折快步走进来,“皇上,山西急报。”
听到“山西”二字,弘历神色为之一紧,连忙道:“快拿过来给朕。”
小五上前将奏折奉到弘历手中,后者在仔细看过后,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神色变得甚是难看,道:“命张廷玉、顾琮、鄂尔泰即刻入宫,朕有要事相商。”
当三位大人急急忙忙出现在养心殿后,弘历扬一扬手中的奏折道:“去岁全国各地,雨水均偏多,朕当时就有些担心永定河,这条河水流平缓,泥沙大量沉积,河床位已经高于地面许多,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地上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溃决现象,所以朕让当地官员多加注意,原以为至少要等到夏季时,才会发现溃决现象,没想到……”弘历讽刺地笑道:“这年还没过完,祸事就来了。”
张廷玉肃然道:“皇上是说……永定河决堤了?”
“山西刚刚送来的急报,就在两日之前,山西境内突降暴雨,不到一日功夫水位就上升许多,冲溃了河堤,幸好当地官员记得朕之前的吩咐,一直有在巡视河堤,在发现松动之后,就立刻让住在附近的百姓撤离,死伤不多,但田地房屋皆被冲毁,损失极重。朕命你们来此,就是要商议治理永定河一事。”
顾琮率先开口道:“永定河善淤、善决、善徙,与黄河相似,恕臣直言,堵,已经收效甚微;疏,也效果不大,一旦弄得不好,甚至会令泥沙沉淀到其他河道中,令其他河道也出现同样的问题,所以……实在很难治理。”
弘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但再难也得去做,总不能为此放弃永定河流经的区域,几位爱卿可有良策?或者你们知道有谁能够任起治理永定河的重任。”
在沉默片刻后,鄂尔泰试探地道:“皇上,高斌治水颇有方法,不如让他去永定河治理河道?”
弘历抚额道:“朕也想过,不过高斌还在江南疏渗清口并江南运河,一人如何能够兼顾两边?”
张廷玉进言道:“其实江南运河的浚已经到了尾声,只要继续按着原有的方案执行下去,便不会有问题。
皇上可以派其他人负责此事,然后将高斌调去治理永定河。”
弘历未语,过了许久方才道:“永定河一事,就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吗?”
顾琮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臣以前与高斌就河道治水一事聊过一些,他的见解很独特,而且往往能绕过无用的弯子,一针见血;除他之外,臣再不曾见过有这般见地之人,所以臣觉得高斌最是合适治理永定河的人。”
其实顾琮说的这些,弘历何尝不知,但他越重用高斌,就越不能动高氏,哪怕高氏做错了再多的事,哪怕他对高氏再厌恶,都不能动她,这种感觉,实在令弘历不喜。所以,若有别的选择,他并不想用高斌。
鄂尔泰不知弘历这些心思,开口道:“皇上,虽臣与高斌并不熟悉,但从这几年的治水情况来看,他确实是治水的良才。”
弘历知他们说的是实情,而他自己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无奈地道:“好吧,就将高斌调去治理永定河,江南运河一事,由顾琮你负责。另外,朕会下旨各州府,让他们注意各处河道,一有问题,立刻上奏,至于几条直隶河道,就由鄂尔泰你负责详勘。”
待得二人接旨领命后,张廷玉道:“皇上,永定河上游乃是黄土高原,河中的泥沙皆是从那里冲下来的,若不能解决源头的问题,就算此次治理好了永定河,过个几年,又会再次复发。”
弘历点头道:“黄土高原因为没有什么植物,所以水土流失严重,皇阿玛在世时,曾多次鼓动百姓去黄土高原种植,但收效甚微,毕竟那里土地贫脊,能开恳种地的地方极少,气候恶劣又没什么人烟,有谁会愿意去。”
“臣以为,一处均有一处存在的价值,黄土高原亦是如此,定有可取之处,只要发现这个可取之处,再加以合适的条件,便可以引人前去开恳种树,治永定河于根源之处。”
弘历思索片刻,道:“张相的话颇有道理,不过这非一朝一夕之功,朕会派人去黄土高原仔细堪查,待得有发现之后再说。”顿一顿,他又道:“你们三位皆是皇阿玛留给朕的肱骨之臣,朕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议。”
三人均拱手低头,倾听弘历之言,后者在片刻的静默后,道:“朕想立永琏为太子。”
诸人一惊,顾琮脱口道:“皇上才刚登基,便欲立太子吗?”
弘历道:“太子为国之将来,朕认为当早立为好,也可对其多加历练,不负朕之所望。”
鄂尔泰道:“二阿哥聪慧伶俐,又是皇后所出,当为储君。”
弘历点一点头,将目光转向张廷玉,“张相不说话,是否不同意朕之议?”
“臣不敢,正如鄂尔当为储君,只是臣觉得,皇上可以效法先帝,以密书立储,藏于光明正大匾后。这样一来,既立了储君,又可避免二阿哥太过引人注目,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张廷玉说得极为婉转,但弘历既得胤禛喜欢,坐上这个位置,又岂会连这点心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