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后,服人起身面对公室朝臣,目光扫过众人,道:“今日我燕国社稷危殆,邦国将倾,我姬服人今日意欲迁都迁国以保祖宗社稷,诸公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公室愕然,皆惶惶然不敢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宗亲长者踏出一步,道:“老朽惭愧,老朽内室儿孙尽在太子亲信看护之下,不知若是我等不随太子迁都迁国,我等家眷会被如何处置啊?”
服人看着这位老者,目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太过迅速了,几乎无人察觉,服人黝黑的面色仍是一贯的沉厚坚韧,扫视众人,良久,道:“俗语有言,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勉强各位,若是诸位实在不想跟着服人迁国以保社稷,我可以放还各位家眷。”
此言一出,一众燕国朝臣面面相觑,有不少人已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打起了鬼主意了。
服人眼看着一众燕国宗室朝臣神色各异,神色不见喜怒,只是有些坚硬冷然,站在那里,道:“这样吧,愿意跟随我迁都迁国的人,站在我右手边,不愿意随我离去的人站在我左手边。”
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良久,最后,那个方才想服人发问的宗室老者率先踏出一步,走到了服人左手侧站定。
一旦第一个人站出来了,后面的人自然也就壮了胆也纷纷选定位置站队了。
服人眼看着这一众燕国宗亲贵戚慢慢分成两队,许多在朝中位高权重在易水两岸最肥美的土地上拥有封地的封君,大多都慢慢踱步到了服人的左手侧,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朝臣都在犹豫不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服人沉默的看着这些公室朝臣,而主持祭礼的公伯厚也沉默的看着这些公室朝臣,看着那些已经选定服人左手侧决定不跟随迁都迁国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满头银发的公伯厚终是忍耐不住,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服人下首右手侧。
服人看到公伯厚的也走下来选了边站,而且是选了右手侧表明愿意跟随他迁都迁国,微愣。
公伯厚站定之后,看着众人,一杵拐杖,道:“老夫虽老,但不是国之叛臣!”
此话一出,不少选择了左侧的公室宗亲脸都开始发红了,低头羞愧不语,而此时一直犹豫不决的国府工正秦弼犹豫良久,终是向右侧迈步,表明了愿意服人迁都的立场。
燕国司徒,司徒奇的父亲司徒冶也站出来选择了右侧的位置,并高声道:“我儿为国战死,我若背国,何颜面对我死去的儿子。”
自从服人求取了夏瑜为内室后,司徒家就与太子府若即若离,此时司徒冶出来表态支持他,倒真是令服人颇感意外。
同时,协助作为公伯厚指挥乐官奏雅乐的公子启看着选择了太子左手侧的父亲与兄长,站出来向自己的父亲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选择了右侧站定。
有这几个人带头,许多人也渐渐站出来选择了右侧的位置。
终是,一众宗室朝臣慢慢分成了两队,而服人看着这两队人,发现左侧大多是在易水两岸有封地的封君,而除去公伯厚、公子启、秦弼、司徒冶,右手侧多是宗室偏枝贫寒子弟,又或者是国府偏于中下层官吏或者军官。
此时此刻,服人很想转身去质问燕国历代国君,质问列祖列宗:你们看到没有?在燕国最享尽荣华的贵戚,却是最率先背弃燕国的!你们看到了吗!?
然而不管心中多少情绪翻滚,服人都将其压回心底,面无表情的道:“不愿意随我迁国的人,可以离开太庙了,我已经吩咐孙由,你们可以去与你们的家眷汇合,只是短时间内还不可以离开府邸,目前蓟都全城戒严,不可擅自随意走动。”
服人这话说完,早已领命等待的在外的孙由踏进太庙,对那些选择不跟随服人迁国的宗室朝臣道:“诸位,请吧。”
那些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听从吩咐跟着孙由出了太庙。
而这些人一出去,秦弼马上进言,道:“太子,此举不智。”
服人看了眼秦弼,道:“何意?”
秦弼有些急了,道:“一则不妥者,朝中公卿首鼠两端,与田舒暗通款曲的虽然不少,但太子何必逼着这些人选择立场,我燕国此时情势危急,正当争取人心之时,太子此举是将我燕国臣民向外推啊!二则不妥者,乃是仓促迁都,动摇人心,虽然我燕国此时两面受敌,但未见得就一定要迁都迁国,毕竟眼见入冬,若是我们能够坚持一段时间,未必没有转机啊,此时迁国,可能便是亡国啊。”
秦弼所言颇有道理,即使现在选择支持服人的朝臣也有些犹豫,相互议论耳语,而也就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工正此言差矣。”
秦弼听到这个声音一愣,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夏瑜从侧室走进来,身后跟着杞熏、吴豹还有一众甲胄弓弩佩剑在身的护卫。
秦弼一见这一队人马,再联想孙由领军在太庙外护卫的情形,顿时冷汗直流,心道:太子埋伏了刀斧手在后啊!若是有人作乱只怕就是命丧当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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