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王大人名曰王显,今年三十有二,在安南城主管司法狱讼。王显进士出身,身形伟岸,不怒自威,踱着步子来到乞丐面前。
乞丐是个机灵的,自是知道面前这人身份不凡,于是将揣在怀里的银票和锦帕掏了出来,双手呈给王显。
王显接过,将锦帕打开,露出里面的翠玉耳环,递到小张面前,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小张看了一眼,答道:“禀大人,这锦帕和耳环都是欢欢的东西。”
王显颔首,将东西放入袖口。
婉倩捏紧了拳头,忽地转身,向王显的方向跪了下去,娇弱地喊道:“大人……”
我截住她的话,说:“婉倩姑娘,不要挣扎了,人证物证俱在,你抵赖不了的。”
王显开口道:“顾老,小张,烦请你们二人将两个人犯押去府衙,交与值夜的捕快。更深夜重,千万小心。”
“是。”二人答道。
顾爷进来,用绳索捆住了婉倩的双手,押着婉倩和乞丐出去了。
我走上前,深鞠一躬,说:“多谢王大人今夜相助。此人是我五色楼的女伎婉倩,但她残害了无辜侍女欢欢,请您替欢欢做主。”
王显负手受我一拜,维持着自己威严,说:“无妨,不过是我分内之事。不过,芸娘说,得一才俊设计破了此案,没想到是个女子。”
我拱手道:“是芸娘谬赞了,我不过是五色楼的一个丫头,想要为我的姐妹伸冤而已。”
“哦?本官倒是想听听你设了什么计策?”
我答:“并非什么计策。作恶之人总是心虚,我不过是在中午吓了吓她,说明天会去府衙报案,心里有鬼的人便连夜出来销毁证据了。说起来,还是借了王大人您的威名,若不是依着您断案神探的名声,恐怕我也震慑不住她。”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虽然王显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但还是接受了我的说辞。王显说:“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吧。”
我又鞠一躬,说:“耽误王大人休息了。王大人也请回府。”
王显向门外走去,说:“不了,我先回府衙整理整理今天的案子吧。”
我跟在后面,阿谀道:“王大人为民劳累,还请多注意身体。”
出了破庙的门,我意识到一件事,小步快跑了几步,跟上了王显的步伐,说:“我送大人回府衙吧。”
王显停下脚步,皱眉看我,微怒地说:“本官还用不着一个丫头来送。”
我只能老实说:“大人,我……小人不认路,跟您到了府衙,小人再跟小张一起回去。”
见我和小张安全地回到了五色楼,等在院中的芸娘和倚月都松了一口气。
芸娘问:“如何?”
我点点头说:“人证物证都在,已经被王大人押去府衙了。”
倚月颤抖地问:“欢欢她……”
我低头,只说:“欢欢的遗物被王大人拿去作了证物……”
第二日午间,芸娘传来了消息。
婉倩对买凶杀害欢欢的事实供认不讳,被判秋后处斩;被婉倩雇佣杀人的牛娃被判处终身劳役。牛娃招认当晚用石块重击欢欢头部致使欢欢死亡,后将欢欢的尸身埋在了吟翠楼旁的树林里。
听到消息的倚月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沉声对芸娘说:“芸姨,我想去看看婉倩。”
芸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只嘱咐道:“婉倩已经判了处斩,你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你去见她,要戴着面具,也不要提你仍要参加遴舞会的事情。”
倚月说:“倚月省得。”
芸娘打点的速度很快,傍晚,我和倚月就站在了婉倩的监牢前。
婉倩像是在等倚月,看见倚月来了,说:“我知道你会来。”
倚月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你称心如意啊!你想要遴舞会的舞魁,我就偏让你得不到!”
倚月抓住面前隔着她和婉倩的栏杆,几近咆哮地说:“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杀欢欢!”
婉倩说:“还不是因为你!谁让她是你的丫头,只能怪她命薄。”
倚月咬着牙说:“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婉倩笑了,笑得渗人,说:“你没有得罪我,是我看不惯你这个负心人!季公子对你一片深情,甚至为了娶你为妻愿意放弃自己的功名。可你呢?一面向他假意逢迎,一面每每提到赎身之事就推说要报答芸娘的养育之恩。季公子为你和家人反目,只能远走他乡,你却连来送他一程都没有做到。倚月,你有心吗?”
啧,还是因为男人。但是,这位季公子既然喜欢倚月,那跟婉倩有什么关系呢?
倚月愣了一会儿,仿佛是回想了一下季公子是谁,愤愤地说:“是因为季公子?我与季公子的事情你又如何知晓?只凭你自己的一点猜测,你就害了欢欢的性命?”
婉倩闻言有些慌乱,但仍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敢说不是这样?季公子来找你而你忙着招待别的客人的时候,他常来我这里喝酒。无论是醉着还是醒着,他和我谈论的都是你。可你怎么配!怎么配得上他的一往情深!他想要的,唯有你而已。既然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
“依依,我们走吧。”倚月没有搭理质问她的婉倩,垂着头对我说。
婉倩的声音依旧在身后回荡,我和倚月已经走出了监牢。
我正想安慰安慰倚月,倚月先开口了:“依依,你知道欢欢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