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微微一怔,还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颈处吃痛,人便载倒在地。
牢中,凌洌的男子,一头长发用丝绢随意束起,透过小窗洒进的柔柔月华中,蒙着面巾的面庞上只露出一双同样冷洌却晶亮的双眸,在离清冷的目光注视下,并未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月牙白的衣衫,与月影重叠,让人分不清哪是月,哪是衫。
“不走么?”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在牢中低低响起。
“畏罪潜逃?”
“你不是一心想离开么?”
“来得干净,亦要走得干净。”离傲然,突的绽开一笑,“谢谢。”
谢他救她于夜幕的魔爪之中,谢他想放她出宫。
“哼,天真。”男子冷哼一声,一把抓住离的手,将她拖进自己怀中,拦腰抱出牢中。
重重宫阙楼台掩映于黑漆树影之中,昏晕灯火冲淡月华,一一掠过眼下。
玉泉宫的匾额赫然出现眼前时,离微怔,不解的抬头看着将她紧搂在怀中的男子。
降下身形,隐入玉泉宫内的暗影之中。
一道有着浓浓肃杀之气的黑影背着光立于玉泉宫门处,再次确定着有无遗漏之处,随即拨地而起,迅速消失在苍茫暗夜之中。
离心中顿时明了几分,欲要由暗处出来,却被男子紧紧抓住。
待过了许久,这才听闻一声极度隐忍的哭泣,他才带着离出来,入了内殿。
玉泉宫内,一如原来摆设,触动了离的伤心处,泪由中来,双眼倾刻间便染上氤氲。
只是,磨光的交花大理石地面上,随处可见一些有着细小泡沫的水渍,映在昏暗的宫灯下,显得有些诡异。
“好狠!”男子咬牙切齿。
顺着那哭声,离寻到了夜莹儿宽大的床后,猛的拨开厚重的床帏,瘦小的宫婢咬着自己的食指,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因害怕而哭泣的声音,一双泪珠如涌的双眸中,闪着极致的惊恐。
“你怎在这里?”
离记得她,是今日白天时在承德殿里指控她的那名玉泉宫宫婢。
“呜……”宫婢连忙跪下,不住的叩着头,如珠炮般的吐词,“大皇子妃,不要杀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呜……”
“杀你?”离讶然,“我为何要杀你?”
“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宫婢依然叩头不止。
宫婢的眸中,顿时惊骇万分,“你们……你们……”
“想活命,就按我们说的做。”
男子冷冽的话语令宫婢浑身一颤,连连点头,“是,奴婢一定照做,一定。”
“自己想办法逃去瑶泉宫,在那里呆足一日,等明晚子时过后,自行出宫。”
宫婢想不到男子竟然会放过她,怔愣得已不知该如何反应。
“别玩什么花样,否则,没有解药你一样死。”
“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宫婢连连叩头,苍惶的身影落慌而逃。
离叹息,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宫人,全是皇后杀人灭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不怪他们,在宫中,只有强者适存。
只是,皇后太狠,居然用化骨龙诞将所有的宫人全部化成血水。
“我们做个交易。”离迎着飘荡在玉泉宫中淡淡腐尸气息清新的笑着。
“交易?”男子眉眼微微上扬,“还没人敢与我做交易。”
“那我当第一个。”
“你怎知我想与你做交易?”男子不解的看着她。
“你带我来看这些,无非就是想事先告诉我,与你做这交易将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不是吗?”离对着他淡淡的笑着,有些凄婉,有些无奈,亦有些泰然。
“好。”男子微笑,“如何个交易法?”
“你知道的,不是么?”离不答反问。
“哦?”男子爽朗一笑,“成交。”
离浅笑,看向窗外,新月如钩,悬于苍穹,暗夜无边,带起几许哀愁缓缓散开。
吸吸鼻子,转过头来,期盼的看着男子,哽咽出声,“能帮我寻阿阳么?”
男子微怔,随即反问:“那晚让你哭得万念俱灰的男子?”
“是。”离重重的点下头,幽怨的答道:“我要嫁的本就是他。”
心头的伤疤再次被狠狠的揭开,原来比爱伤时更痛。
男子低头沉思,半晌,这才轻声回答:“以他夜闯离宫而未曾惊扰任何人的身手来看,身手必定在我之上,但我能肯定,离宫之中无此号人物。”
“不是宫中之人?”离惊讶。
“但我会以我最大的能力帮你寻他。”
“谢谢。”离漾出灿烂的笑容,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男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丝赞赏,亦有心伤,“一如她所讲,重情重义。”
离叹息,指责的看着男子,“你明明能救她又为何让她如此惨?”
男子仰头,看向窗外的一弯新月,皱眉轻呓,“身不由己。”
离冷笑,轻嗤,“好一个身不由己。”
“混帐,居然让她给逃了。”牢中,夜幕气急败坏,狠狠的扇着几个牢卒的耳光,扇得牢卒心里极为郁卒。
“二皇子,我们听您的吩咐,一直在门口守着,除了您之外,一只苍蝇都不曾放出去过。”牢卒无奈的申辩着。
夜幕气急,更恨。
本来今晚他就能把那妖孽弄到手,可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怎的就倒在牢中了,醒来时,就只见牢门大开,妖孽已不知去向,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