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立脑子一下子就晕了,和首长坐同一辆车,这是何等的殊荣啊,怎么会一下子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在场的官员,级别比陈宜立要高的也有七八位了,平级的就更多,但首长坐的商务车只有那么几个位子,无论怎么算也是轮不到陈宜立去坐的,可现在,梅建生居然叫他上车。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陈宜立快步走上前,来到了首长的身边。首长刚刚和他握过手,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便笑着说道:“宜立同志,请你过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下,为什么金塘作为一个化工城市,空气里却闻不到一点异味呢?”
“这是因为……”陈宜立嘴唇动了几下,脑子里拼命地想着该如何回答。
首长摆摆手道:“不急,咱们先上车,路上说。”
借着上车的这十几秒钟时间,陈宜立快速地思考着首长的问题,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作为一名官员,回答这一类问题向来都是有一些套路的,不外乎中央的高度关注、省里的正确领导、市里的努力工作,再加上广大群众的积极配合。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或者先进事迹,也要有机地结合进去,但重要的原则是,绝对不能抢了各级领导的风头。
就在陈宜立觉得自己已经把答案想得非常清楚,正准备进行回答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名,他一下子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咽回去了。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些成熟的套路在这个场合里根本就不适用。
秦海!怎么把这个关键人物给忘记了。
陈宜立刚才也是站在人群中看着秦海与首长一起走下飞机的,那一刻,他能够想到的,仅仅是80万吨乙烯这个项目,认为秦海是因为项目业主的身份才得到了首长的青睐。可首长下了飞机,闭口不提乙烯的事情,却专门把他喊过来询问环保的事,他如果再把秦海忘记了。那可就是犯了大错了。
谁对金塘的环境保护发挥了最大作用,陈宜立是最为清楚的。如果没有秦海在两年前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法在金塘强行推行环保,哪有今天让首长感叹的清新空气。这两年时间,金塘市政府在金塘化工材料集团的支持下。对辖区内的化工企业采取了严格的环保标准。一部分企业在压力之下,改进了自己的生产工艺,采购了先进的环保设备,实现了污水废气的零排放;还有一些企业则因为拒绝环保要求,而被挤出金塘。到那些环保要求比较低的省市寻求发展去了。
短短两年,金塘由原来满城刺鼻气味转变为几乎闻不到一点异味,再加上颇具规模的植树绿化,空气质量已经由原来全省垫底一跃而成为全省的领头羊。作为金塘市的书记,陈宜立对于这个成绩也是颇为自豪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首长居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两年前,秦海在向金塘市委市政府施压,要求强化环保的时候,曾经放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预言。声称在80万吨乙烯工程投产的时候,要请首长来金塘视察。在当时,陈宜立和金塘的其他市领导对于这个说法都是半信半疑,多少带着些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可现在,首长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对于当初秦海的预言,还能有什么怀疑呢?
秦海力推环保,秦海声称首长要来金塘,首长真的来了金塘,而且还让秦海紧随其后。首长下飞机第一句话就是谈金塘的环保问题……把所有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陈宜立形成了一个判断,那就是首长已经知道了秦海搞环保的事,而且对此事十分重视。
再往下想。他自然也就想通了为什么在场这么多省级、市级领导,却偏偏让他荣幸地登上了首长的车,这不就是拜秦海所赐吗?反过来想,首长点名让他上车,又询问这样一个问题,不就是要力挺秦海吗?
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系。陈宜立还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汇报吗?
“不瞒首长,金塘所以有这样好的环境,最大的功劳应当归于大秦集团的董事长秦海先生。”陈宜立说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说说看。”首长用了一个略带惊讶的语气,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一点吃惊的表情,这让陈宜立更加确信,首长提起此事,其实是有备而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金塘作为一个老牌的化工城市,一直以来在空气质量方面都处于全省的落后位置……”陈宜立巧妙地把此前的环保责任推到了历史层面,表明在秦海做环保之前金塘的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与他这个现任的书记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接下来,他就把秦海如何倡导环保的事情向首长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其中自然不会忘记夹进若干私货,表明山南省和金塘市的各级领导是如何如何努力的,秦海虽然应当是当之无愧的首功,但他们这些领导也都有各自的功劳。
“照你介绍的情况,你们金塘在治理环境方面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还有一些辛辛苦苦招商招来的企业因为无法接受这样严格的要求,而离开了金塘。那么这样一来,你们的地方经济岂不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居民的收入水平是不是会下降呢?”首长问道。
陈宜立自豪地答道:“我们最开始这样做的时候,的确是付出了一些代价,因为一些企业离开金塘,也的确对金塘的财政形成了一定的压力。但是,我们金塘市委市政府没有动摇,而是肯定严格标准,毫不松懈。随着我们金塘的环境日益得到改善,我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