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位辞职之后,秦宇也不好经常来沈家打搅沈凌云,毕竟离开了单位的沈凌云就没有工资和该有的各种份额分配了,一切糊口家用的东西,全部都要靠那一双手从大队挣来的工分换取,他耽搁一天,沈凌云就少一天的工分。
他每个礼拜天上沈家来,剩下的六天就自己抽空努力的学习,把自己不明白的,不懂的记下来,等到来沈家的时候一起跟沈凌云请教。
一直学了一个月,秦宇就再没来过了。
跟着又是一个月,秦宇再没有出现过,沈凌云却不见一丝焦急。
“你怎么这么稳得住啊?你就不怕你辛辛苦苦教了秦宇这么多,结果他还是斗不过唐建民,说不定现在唐建民那个小人已经成功了。”姜淑兰虽然天天在供销社和安冉见面,但不知为何,安冉最近也很少见到秦宇。
这不,她抽空又来看佳期,去找秦宇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要是成功了,那也算是他的本事,他要是没成功,那也是他的命,我已经离开了,再有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沈凌云一边说,一边弯腰磨着手里的镰刀和菜刀,从前他是很不喜欢做这些事情的,很苦很累。
但如今,他逼不得已又拿起了这些东西,心境却不如以前那般排斥了。
听着他好像无欲无念的声音,安冉忍不住咂了咂嘴。
“沈四哥,这怎么能与你无关呢。唐建民那就是个阴险小人,他不过是靠着耍了阴险手段,逼着你离开了供销社而已,他那样的人,凭什么可以当上秦宇他们的领导。”
看着安冉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凌云不由望着她叹了一口气,“别说他了,要不是你,他能有这个机会?”
这话一说出口,直接噎得安冉脸色爆红。
眼眸一垂,几乎没脸去看姜淑兰和沈凌云俩口子。
双手交握着,不停的拧来拧去,“沈四哥,对……对不起,你说得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看着安冉自责的表情,姜淑兰忍不住抬起手在沈凌云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安冉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那事儿早就过去了,他被逼的回家,根本不是因为你。”
沈凌云早就从秦宇那儿知道了,检举信那回事,安冉的父亲早已经找人帮他说清楚了,正因为如此,唐建民才又拿出了耿淮西的事情来威胁他,彻底比他离开供销社。
因为他怕沈凌云跟安冉交好,又跟秦宇交好,如果留在供销社,迟早把他压在下面。
“淑兰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就知道了,都怪我那时候脑子糊涂,居然去宵想一个有妇之夫,亏得当初沈四哥严词拒绝了我,不然的话……”
“好了,真跟你没关系了,你那事儿你爸找人帮忙给压了下来,我辞职是因为另外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淑兰,我出去了,你们在家吧。”
磨完了刀具,沈凌云将菜刀放回了灶房,提起镰刀拿着一根扁担出了门。
姜淑兰知道,他是要进山去砍柴了。
“你别太晚回来了,今天这天气不太好,估计下午点得下雨,你把斗笠和蓑衣带上吧。”
说着,姜淑兰就顺势从板壁上取下了挂着的蓑衣斗笠递给了沈凌云,沈凌云迟疑了一下,望了望有些黑压压的天色,把东西接了过去。
“我知道了,要是没回来就下雨了,你可别去接我,我不定从哪儿回来的。”
说完,迈着踩着草鞋的大步子就走出了家门。
与此同时,沈凌风也从隔壁提着镰刀扁担走了出来,腰上也别着一件蓑衣,看着沈凌云与他别无二致的打扮,忍不住翕合了一下嘴巴。
“哎呀,这穿惯了皮鞋,怎么穿得惯这种廉价的草鞋啊,四哥,这进山的路多硌脚啊,咋不把你那锃亮的皮鞋穿着去啊。”
沈凌云听惯了他这些日子的冷嘲热讽,本来就淡定的性子越发的老僧入定一般,反而气得沈凌风气急败坏。
“你拽什么呀,以为谁不知道啊,不穿,不就是因为现在穿不起了嘛。本来就是穿着草鞋长大的人,非要穿皮鞋,这下子被打回原形,反而不习惯了吧。”
沈凌云依旧没有搭理他,沈凌风落了个没趣,不由放慢了跟沈凌云跟得有些费力的步子,阴狠的朝着沈凌云的背影瞪了两眼。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变得比现在更惨的!
你不把我当兄弟,就不要怪我不把你当兄弟!
*
沈凌风想干什么,沈凌云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事已至此,他只想踏踏实实的干活过日子,好给姜淑兰一份尽可能安稳的生活。
但他没打算一辈子龟缩在村子里,靠着卖苦力挣工分养活妻儿老小,他打算先躲过这段紧张的时期,再另找机会另谋出路。
可他却不知道,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而且,是一条与他原来想走的道路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这一切,都要从秦宇竞岗成功前来报喜说起。
就在沈凌云离开人行两个月后的一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过大的雨势迫使乡亲们都无法下地干活,纷纷选择了留在做些手上活计。
邓宁心就在屋子里纺着大棉布,姜淑兰沈凌云还有耿淮西父子俩就围坐在堂屋里,就着麻线搓着麻绳。
沈佳期一家人在阶沿上的泥巴里掏着地牯牛……
忽然,一个人影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们的家的门,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