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校尉差人来报,一个小尼姑在护城河里淹死了。”衙差又重复了一遍。
孙玉林顾不得公文上染了墨迹,把笔一扔:“快去把卢捕头叫来!”
衙差刚要领命出去,又被他叫了回来:“等等,不用叫他了。赶紧备轿,不……备车,本官亲自去看看。”
孙玉林出了府衙,刚要上车,就听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孙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转回头,便见太子南宫灏从对面走过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孙玉林连忙施礼,“方才城门校尉差人来报,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微臣正准备前去看看。”
南宫灏见他神色不太自然,眉目微转,说道:“正巧本宫有空,与你一道去吧。”
孙玉林一怔,拱手一揖道:“那种脏污之地,殿下还是……”
“孙大人此言差矣,”南宫灏摆手打断了他,“不过就是个死人罢了,本宫又不是没见过。”
他如此坚持,孙玉林也无法再反对,只能依了他。
最近连着下了两天雨,今天总算放了晴,出城买菜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尽管兵士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护城河边还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一队侍卫出了城门,吆喝着将人赶到两边,紧接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来。
就在人们猜测到底是哪位大人来了的时候,孙玉林和南宫灏分别下了车。
城门校尉没想到此事连太子殿下都惊动了,连忙上前施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孙大人。”
南宫灏摆了摆手:“免礼,尸首在哪儿?”
“就在前面河边,请太子殿下、孙大人随末将来。”
南宫灏刚要迈步,身侧的长喜低声道:“殿下,还是奴才先去看看吧。”
“你看顶什么用?”南宫灏轻斥了一句,迈步就往河边走。他知道长喜是好意,怕尸首太过骇人,想替自己去看。可别人再怎么描述也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他人都来了,自然是要亲自探看一番的。
长喜劝不住他,掏出了一块帕子递过去。
南宫灏不明白他的用意,问道:“给本宫帕子做甚?”
“用这个掩住口鼻,以免吸入异味。”河里发现的尸首,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没准都被泡烂了,气味肯定好不了。
南宫灏的唇角狠狠抽了抽,压低声音斥道:“你看谁捂住口鼻了,赶紧收起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长喜无奈,只能应喏一声,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路往河边去。
等看到尸体的时候,南宫灏有些后悔没接了那条帕子,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故作镇静地背着手看孙玉林如何处置。
其实孙玉林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别看他做了几年京兆府的府尹,开过无数次的堂,审过无数次的案,但直面尸体的时候却是不多,更是没有见过被水泡成这样的。
当朝太子在场,他自然要好好表现,手握成虚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问城门校尉:“发现尸首时,是怎样的情形?”
城门校尉抱了抱拳:“回孙大人,末将赶过来时,尸首还在水中,只有一只膀子和脑袋趴在岸上。末将为了确定此人是否已亡,让人将尸首拖上了岸,之后再也没有动过。”
孙玉林微微点了点头,朝身边的衙差道:“让仵作过去勘验一下。”
随行的仵作上前对尸体进行了检查,又是捏胳膊捏腿,又是翻眼皮,忙活了差不多两刻钟还没结束,看得南宫灏胃里更加不舒服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沿着护城河旁边的道路驶了过来,紧接着马车停下,有人大声喧道:“燕王殿下驾到!”
南宫灏顿时精神一振,快步离开河边,到了马车前,躬身施礼:“侄儿参见九皇叔。”孙玉林紧随其后,也跟着施礼请安。
刚下马车的南宫霄天红瞳在他们俩身上棱巡一圈,沉声问道:“不在衙门好好当差,到这里做甚?”
“启禀九皇叔,”南宫灏拱了拱手,“侄儿刚到衙门口,正巧遇到孙大人,听说这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尸首,侄儿便跟着一道过来看看。”
刑部衙门和京兆府在同一条街上,两人能碰到也是正常。南宫霄天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在刑部挂职也有一阵子了,卷宗看了不少,真正办事却没几遭,倒是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
“九皇叔此言极是。”南宫灏说道。
跟在南宫霄天身后的沐九思朝他和孙玉林抱拳一揖:“太子殿下、孙大人,可否让在下也瞧瞧热闹?”
未等孙玉林开口,南宫灏便说道:“这有何不可。只是那尸首面目可怖,九思还要有个准备才是。”
沐九思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我更想见识一下了。”
说罢,她迈步朝河边走去。快到尸首跟前时,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折成三角形掩住口鼻,在脑后打了个结。又掏出一块在手里拿着,这才蹲下。
尸首虽是面部浮肿,却也能看出年纪不大,顶多也就是十五六岁上下。弯弯的两道黛眉,眼缝很长,小巧的鼻子,失了血色的嘴唇轮廓饱满,就算是剃着光头,也能看出此人活着的时候虽够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个相貌出众的。
“仵作大叔,有什么发现吗?”
仵作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燕王的传闻,刚刚还在心里暗自揣度面前的这位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原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