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回路切割了纺锤体机器,碎片开始翻转、移动、再次拼接,十几个呼吸后,以维生舱为核心的巨大钟盘伫立在众人面前。实验室中的冷气已经无法控制室内温度,在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温度已经上升到了四十三度,原本在脚踝处缠绕的沉重冷气,早已经化作水蒸气弥漫在视野可见的范围内,一排排箱装设备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切都在蒸腾,在扭曲,在变成某种无法单纯用“固态”,乃至于“物质”来描述的某种东西。
造成这副景象的力量当然并非高温,高温只不过是纺锤体机器变形成钟盘的过程中,滋生出来的怪异对正常世界数据的干扰现象。具体的过程极为复杂,在缺乏连锁判定的力量下,借助投影观测到一切,只能浮于表面,即便如此,视网膜屏幕中流淌的数据也到底都是乱码。这样的情状通常意味着,即将降临的“神秘”至少也是和自己相等,而大多数时候只会更加高级。
虽然无法切身感受现场,但是,真身悬浮在维生舱中的义体高川仍旧觉得,这定然是超级桃乐丝进入这个世界的前兆,就如同“神”为自己制造了一副躯壳,然后让自己的意志降临其中。
毫无疑问,网络球会针对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而准备“桃乐丝计划”,也许不在最初的“剧本”中,但是,这个计划的存在和发展,和“剧本”没有任何冲突。这就是超级桃乐丝为“计划”设置的保险。鉴于“病毒”的动作,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深入干涉,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的重新降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义体高川已经十分明白,单靠自己的力量。面对“病毒”越来越活跃的局面,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病毒”虽然暂时没有现出真身,但是。它本来就在这个世界中,占据着最核心的意义。因它而产生的负面力量,结合数量和质量的综合实力,要比自己更加强大。义体高川在过去已经遭遇过不少濒临死亡的风险,若非“江”对“高川”的作用一直都存在,早就被干掉了。
即便只要高川的意志核心不灭,多少个“高川”都能诞生出来,但是。新“高川”的成长需要时间,而新“高川”最终能抵达的高度,也不一定就可以抵抗高强度的风险。“病毒”和“高川”拥有特殊的共生关系,因此。“高川”最终可以成长到怎样的地步,更多取决于“病毒”在“高川”身上投以怎样的注意力。
“病毒”和“江”是同样的东西,但又并非完全相同的活动机理,而如何在两者的夹缝间求得生存空间,并成长起来。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外力的帮助以及一些运气的。随着义体高川对“病毒”、“江”、末日幻境和现实的理解越加深入,就愈发觉得,“高川”的活跃,就像是笼中之鸟。而构成这个“笼子”的,是“鸟儿”无法理解的材质和做工。
要离开这个笼子,获得自由,并救助其它的同伴,想要用自身的力量摧毁笼子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营造机会,布置陷阱,让笼子的制造者自行打开笼子,才能趁机飞出去。
“病院”不是制造笼子的人,他们只是捡到了笼子。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也不是笼子之外的存在,她们只是笼子的一部分,是被拾到笼子的人,强加在笼子上的插件,试图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笼子,却又无法完全控制笼子。“病毒”或者“江”,制造了笼子,可是,它们制造笼子的方法,就是将自己变成笼子,却又因为种种因素,暂时无法彻底控制笼子。
义体高川一直都觉得,这就是将目前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报整合起来后,对“真相”最形象的理解。不过,从这种理解的角度出发,仍旧有许多难以确定的问题。例如,鸟对于笼子来说是必要的,但是,这种必要性到底有多大的程度呢?而鸟的活动,对于笼子本身,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或者说,捡到笼子的人和笼子本身,希望鸟儿有怎样的活动?——拒绝不可能没有半点期望,否则,就不存在“剧本”一说,因为,“剧本”的意义,就在于“控制活动”。
不管怎样,有了这种形象的理解,对于笼子内外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有一个轮廓性的理解。义体高川想到,少年高川的行为,就如同让“笼子”自行打开,但是,在他的想法中,虽然“笼子”自己打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如果“笼子”打开了,鸟儿飞走了,那么,“笼子”还有什么意义呢?更多时候,笼子和鸟儿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存在。所以,“笼子”是否会让鸟儿飞走,是否相信鸟儿飞走后还会飞回笼子中,就是这种可能性的核心——这个“笼子”可不是死物,它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本能和需求,如果说,鸟儿觉得“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那么,必须要质问一句——鸟儿和笼子,相信鸟儿和笼子之间的爱吗?两者之间,存在“爱”吗?
而以原初高川的计划为基础,由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补充执行的超级高川计划,更像是笼子上的插件在自己的权限中,削弱笼子的力量,遮掩捡到笼子之人的视线,然后让变异得格外强壮的鸟儿,在一个最合适的瞬间,强行闯开笼门,然后,超出捡到笼子之人想象的强壮鸟儿,同样有力量去做更多的事情。
而对于捡到笼子的人来说,把鸟儿关押在笼子里,通过鸟儿的活动研究笼子本身,才是最大的利益所在。他们的眼睛里,只有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