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或许从没有想过,选择会是这样,乃至于,在他当时做出决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去从这个角度去思考。
“高川”仅仅是眼看着咲夜和八景她们即将在发病中痛苦死去。于是下定决心和病院合作。而在那之前,也曾经和已经死去的“真江”约定好了,一定要拯救大家。所以,对于当时仅仅是一个孩子的“高川”来说,再没有更多,更好。更正确的选择了。
然后,所有人都痛苦地活了下来。
快乐和平静的选项不存在,那么,痛苦地死去,和痛苦地活着,到底哪一个更能令人接受呢?
我至今仍旧没有放弃希望,所以,并不认为“高川”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哪怕是痛苦地活着,我也希望可以自己和大家可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抓住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如镜花水月,但是,只要活着,理论上就存在更多的可能性。
仅仅是为了“可能性”,而选择痛苦地活下来。并让大家痛苦地活下来,不顾他们的想法。这就是“高川”的罪。这一点,身为高川的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即便如此,我也未曾后悔。不怨恨,也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我认为,只要是“高川”,就一定会甘愿承受这份“罪”。
我站在噩梦中的高塔前。巨大的压迫感,从高塔的形状所带来的即视感中,猛烈地扩散出来。让我几乎窒息。站在远处眺望的时候,塔身朦朦胧胧,其高耸的姿态和巨大的存在感,就如同坐标一样,令人向往。然而,实际接近到这个距离,可以看清它的模样时。几乎因为死亡而被掩埋的记忆,就好似被洪水冲刷一样,从淤泥中浮现出来。
这座高塔,排除其异常的气味和观感,其外表几乎就是病院现实中那座高塔的复刻品。或许内在是不一样的,但是,外表却很难找出不同的地方。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我的肌肤不禁生出鸡皮疙瘩,电流沿着脊椎贯穿了大脑神经。它耸立在我的眼前,背后就是苍白的,即将末日地平线的苍白色巨大球体,宛如贯穿了两个世界的桥梁。
“怎么可能?”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我的脑海中窜动着各式各样的设想,而每一个设想,都试图将病院现实和这个噩梦世界结合起来,与此同时,我又觉得,不应该就这么妄下结论。眼前的即视感,无也有可能仅仅是一种意识层面上的投影而已。
根据“真实的侧面”理论,这个噩梦世界的高塔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眼前的样子。理性上可以找出许多理由,但是,却很难阻止感性上的冲击。
我用力摇摇头,将丛生的杂念抛出脑海。我知道,不管这座高塔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是如此醒目,对这个噩梦有怎样的意义,相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乃至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又有怎样暗示性的意义,都不是现阶段可以找出真相的。甚至于,这一生大概都无法真正明白其意义。
人类,从来都没有搞明白过,自己的意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我也一样,哪怕阅读过大量心理学书籍,以及神秘学中关于意识方面的典籍,从未彻底地,完全地,深入每一个细微的程度,了解关于意识态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只能将其当成是“既成事实”和“既有存在”,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
倘若我认真去思考,尝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时,就会愈发感受到自己的愚昧。
我闪身而出,在速掠状态下,绕过路线上每一个怪异的视线死角。这些挡在高塔前方的怪异们,就如同拱卫着高塔内的一切。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它们的站位划分出一块块区域,于自己的区域来回往返,绝对不会侵入其他怪异的区域,但是,倘若惊动其中一个,就会如连锁般造成复数怪异的暴动。
我在前来的路上,并没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尽管我不会输给怪异的暴动,但我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尽管我的计划总是会遭遇各种问题,而不得不随机应变,也没有一个固定可见的时间限制,可以让人一目了然,但却不意味着,我的时间就是无限的。在我行动的时候。其他人也在行动,这并不是谁更快的问题,而是,如果在各方计划导致某种巨大影响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无法利用这个影响去推动自己的计划。
现在。我前往这座高塔,正是为了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以能在恰当的,及时的时机下,对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变化进行干涉。而留给我做这些准备的时间绝对不多,况且,我也不清楚,自己何时就会脱离这次的噩梦。
噩梦本身的进出机制并不清晰,虽然大致上。我将之理解为,半岛精神病院中所有服用过新药的病人都会被牵扯到这个噩梦中,进而成为“至深之夜”的祭品,但是,实际情况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却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新药的制作,完全由研讨会主导,并受到nog、末日真理教和五十一区等神秘组织的影响。我不认为。自己对阮黎医生的影响力,可以超出他们对研讨会的利用程度。在理论上。倘若只有服药才能进入这个噩梦,那么,将我排除在噩梦之外也是可能的。当然,倘若对方真的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将我隔离于他们的计划之外,我也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哪一种应对办法,我的时间都不比这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