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笙敲了两下桌面,粉润娇软的唇轻吐了四个字,“自食恶果。”
八宝五胆墨是顾琤自作主张要献给秦沐之的,还将她也拖下水。
若非她事先早有准备,秦沐之恐怕一早得逞。
至于秦沐之,他既然那么喜欢女子,那便让他也做个女子好了。
顾宝笙话落,没听到楚洵回答,刚侧首疑惑的看过去,便撞进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
她歪头一笑,“你不觉得我狠毒么?”
再怎么说,顾琤还顶着顾府大公子的名头,而秦沐之更是景仁帝的亲生儿子,算起来也是楚洵的堂兄。
她如此不客气的回击,也不知楚洵是何感想。
楚洵漆黑明亮的眸子带了浅浅的笑意,朱红水润的薄唇微微一扬,“你很好。”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和他的性子一样。
顾宝笙不是以往他见过的那些菟丝花,需要事事他来筹谋。
譬如,拿假的秦始皇传国玉玺反击秦沐之一事,便是顾宝笙布的局,而他,只是帮个小忙而已。
只是,楚洵仍有些不解之处,“你从未接触过那位张先生,如何知他好古董,贪美色?”
还在京中寻到了一位能将传国玉玺雕刻得栩栩如生,直能以假乱真的高人。
至少,他没查到过这两人有任何交集,甚至那位张先生教导顾琤时,顾宝笙也从未撞到过那位张先生。
那位隐士高人和顾宝笙的关系,他便更无从得知了。
但,“若是宝笙你不愿说,不说也可。”
他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宝笙,并无他意。
顾宝笙自然知道楚洵的意思,锦衣卫中的能人异士,楚洵自己手中已有不少,没必要算计自己一个小姑娘。
她抿了口太平猴魁,笑得有些苍白,“张先生,曾是教过顾公子几日的老师,亦曾跟着顾将军行军打仗,做过军师的。”
只是,一直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罢了。
虽然张则和顾府只有短短几年的交情,但顾家却是从未把张则当过外人来看的。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张则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在顾府醉酒后,曾意图玷污她的母亲。
顾府知道后,虽没要了他的性命,打得他去了半条命放走了,却究竟是纵虎归山,留下了祸患。
这才导致,父亲顾怀曾和哥哥顾延琛的字迹被人模仿得毫无差别,也因此,顾家和崔家才会落得满门抄斩,家破人亡的下场。
顾家人秉性仁慈,乐善好施。
但上辈子她做良善宽厚的顾家人,已经吃尽了苦头,眼睁睁看着顾家血流成河却无力回天。
她知道的,人之初,性本恶,即便是掏心掏肺,给了救命之恩,恶人早晚一天,还是会恩将仇报的。
所以,这一世,她便要做个事事都算清楚的恶人,至于表面上那些宽容大度,大约有个模样便成,她再不会真正身体力行的去助纣为虐了。
至于那传国玉玺,顾宝笙笑得更加讽刺了。
“那个雕刻大师张无愁是张则的师傅。
说起来,若非张则再三找他师傅出山帮忙,我也不知,他师傅还会这一手呢。”
事实却是,当年张则看中顾府珍藏的一只木雕海东青,可惜是先皇御赐给她爷爷的,张则不好出口要。
后来,便是张则偷偷找了他师傅,雕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海东青来换。
但机关算尽,终有一空。
张无愁照着徒弟张则画的图纸,倒是将这海东青外形做的一丝不漏。
可惜,那木雕海东青口内衔的木珠,却并非是简单的檀木珠,而是一味加了“翠云龙翔”香料的香珠。
张则只见过一眼,只是记下了海东青的用料和大小。
却万万没想到,母亲崔元夕精通香料,那海东青刚被换下,便嗅到了那木珠并没有丁香、龙涎香还有陈皮,白芨的味道。
露馅的张则自然是百般流泪,直说是他师傅老人家命不久矣,急需要这东西去当银子。
顾家人心慈,打探之下,知道张则师父张无愁果真是卧病在床,奄奄一息,不但并未计较此事,反赠重金相助。
可谁知道,张无愁师徒,彻头彻尾便是在骗他们的呢?
普通人骗人,有时尚且难以察觉,而身怀异术的张无愁师徒骗起人来,便更加得心应手了。
至少,当时顾家请去探脉的好几位太医,都表明,不治之症,精心调养也不过残喘几日罢了。
而后,张无愁“病逝”,顾家人反倒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若非前些日子,张则前来教导顾琤功课,有时为了与顾琤打好关系,送上一些自制的狼毫笔。
顾琤又转头送了几支狼毫笔给她,她也不会认出来,那样让她至死也不忘的手艺。
也不会知道,张无愁师徒或许一早便投靠秦沐之了。
不过,眼下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则帮忙私藏玉玺,教唆顾大公子写反文,诛九族的罪,该使得吧,楚洵?”
张无愁师徒招摇撞骗,谋财害命的不止顾家一家。
最后的用处用尽了,张无愁师徒也该死了。
身怀绝技之人却用绝技来害人,那便不是人,不该存活于世。
顾宝笙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何况,她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凛四了。
锦衣卫中,这样的能人异士并不少。
如此,就更没必要留张无愁活些日子,把绝技教授几分出来了。
成也绝技,败也绝技,师徒二人死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