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土、制样、烧制,这基本上就是陶瓷制作的全过程了。
换言之,之前做好的样品或者说胚体,现在放到窖里烧,烧个几天,拿出来,就是完完全全的陶瓷制品了。不过这只是基础版,或者说原始版,很难令人就此满足。
前世,华夏,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那里的先民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已经不满足于“实用”了,如果可以,几乎身边的每样东西,或者说每样事情,他们都要让其具有“美”的质素。
比如说汉字。
字嘛,用来表情达意就可以了。但是在华夏先民那里,他们偏偏要说,不!这样还不够!表情达意只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好看!
于是,书法就这么诞生了。
比如说陶瓷。
做个胚烧出来就行了,你用来盛菜,用来装酒,怎么用都可以,顺顺当当,非常完美。但是在华夏先民那里,他们还是要说,不!这样还不够!这么粗糙,又这么单调,怎么可以呢?
这是人用的东西吗?不行,要改进!
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梅兰竹菊虫鸟兽,种种造型非凡、色彩绚烂、图案繁复的陶瓷加工,就这么出现了。
方天现在做的,就是为这样的加工作准备。
具体地说,是准备釉料与颜料。
釉料就是原始的“不粘涂层”,而颜料,既可以用来在陶瓷样品上作画,也可以把陶瓷样品整个地,变成某种颜色。
最原始的釉料,其实就是草木灰,其它,许多草木的汁液都可以。而颜料,讲究就多一些了。比如说紫色小花,这就是紫色颜料,但这样的颜料只能用来在纸上作画,在陶瓷上作画。是不行的。——放到火里一烧,就完蛋了。
好在除了五颜六色的花草,自然界,还有着其它的五颜六色的东西,比如说,石头。
方天现在就在找着这样的石头,带着一群小家伙,来到海边(其实就是大湖),让他们捡贝壳,捡石头。反正就是以玩为主,找东西那是顺带的。
而方天自个,则在一些山脉中逡巡。
第二天,窖熄火,缓缓冷却。而此时,釉料与颜料,早已统统准备好了。
到了此时,方天摇身一变,变成画家了,手持大小毛笔,蘸着颜料。在初步烧制过的这些胚体上作画,兰花是最简单的,简单地圈圈点点,随意几个勾勒,就出来了。
然后是梅花、菊花、桃花、牡丹、海棠等等之类,除此之外。画个扇子啦,画只小鸟啦,画只老虎啦,当然,还有q版的图像。比如说q版的小琪琪,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挺直秀气的小鼻子,以及正咧着笑的嘴。
总之,方天依然是随意为之,想到什么画什么。
画完开始上釉,其过程就像是把饺子放到酱油里蘸一样,嗯,更像是吃火锅,把羊肉卷放到锅子里烫。而待这个工序完毕,就又入窑了。这次,是真正的最后一道工序。
又三天后,在一众大大小小的期待中,熄火,冷却,取出。
而就在把东西取出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此时,正是中上午时分,依然还带着红灿的太阳把千万道霞光细细又密密地投放在大地上,而在霞光的映照下,刚刚从窖内取出来的这些东西,玲珑剔透,光彩夺目。
其中更有数件,呈现着半透明的形态,阳光照在其上,恍惚地,就像是清水一般流漾。
欧文安德森等呆住了,小伯格小琪琪等呆住了,小loli呆住了,小艾薇小西娅等呆住了。在这类似于“神迹”般的绚美面前,不论大小,他们惟一的表情,就是呆住。
方天弯下腰,捡出其中的一件,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下一刻,一道既似清澈又似沙哑既似华丽又似低沉的声音,从中流淌而出,就如流水行在涧中,又如清风吹过林梢。
在这仿佛能够渲染一切的音色中,阳光是那么美好,空气是那么清新,蓝天白云,呈现着浩荡,而间或吹拂过身边的风,则又是那么温柔的缠绵,似来又去,似去又来。
一时间,此情此景,仿佛不在人间。
不在人间,那就是天上了,或者用此世的话来说,“神境”?
当方天一曲终了,放下手中陶笛之时,场中一众大小,俱都呆呆地看着他……
方天这次的烧制陶瓷事件,有几个后续:
一、小loli爱上了陶笛,开始研究琢磨新的吹奏方式。
然后,为了吹奏出好听的曲子,在求助于方天未果并且被他忽悠了之后,小丫头又一次开始了竹林漫步松下独坐又或者登高揽望等等行为,听风,听水,听竹叶哗哗,听松涛漫漫,看天,看云,看霞光千里,看绿意满山。
二、安德森变成了酒鬼。
造型别异的酒壶成了他的钟爱,这个本来不怎么喜欢喝酒的大汉,现在喜欢把酒壶里装满酒,然后随时带在身边,时不时的就泯上那么一两口,并且在随后,一定会流露“啊,好爽!”的表情。
但事实上,因为有众多兄弟们和他抢,帮他分流,一壶酒,最终落到他嘴里的究竟有多少,真心是一个问题。
三、小艾薇爱上了画画。
受方天在陶瓷上绘画的影响,尤其是最终出品的陶瓷是那么的绚烂夺目、美不胜收,这位小姑娘本来就因为能看到元素在天地间流动而造就的美的因子,被触发,她开始拿起画笔,画草木山水,也画一些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的缥缈线条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