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由数十骑护卫,行驶在偏僻的道路上,因为犯人不可能拥有很好的待遇,而卢植等人力求真实,所以这辆车子除了隐蔽性,很是简陋,行驶起来颇为颠簸,车轮也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随时可能散架一般。
远处隐隐有鸟叫犬吠,还有密集的马蹄声掠过,马车内,刘正微微皱眉,抬手轻轻触碰着痛麻了的半张脸,听着卢植开口。
“昔日你曾说过董卓火烧雒阳之事,为师与文若、公达不是也讨论过。我等当时虽说不敢苟同,却也记在心里了。你也知道,除了再杀”
卢植嘴唇抿了几下,笑容微微复杂地摇了摇头,“火烧雒阳已经是最糟糕的结果了。此番关东诸多忠臣义士众志成城,这两个月不断有太守刺史起兵响应的消息过来,不管他们到底有无私心,这份气势,必然会让董卓有所忌惮。”
“所以你所说之事是可能发生的我等也只能慎重。及至向大公子打探到董卓把持朝政后的言行举止,再结合他出入之间皆有护卫,家族党朋身旁更是如此,我等便推断出,董卓位高权重的同时,开始惜命,不复之前三千凉州铁骑入雒阳那般敢舍命一搏。这便是说,一旦关东军与他的部曲真打起来了,他若是有了颓势,迁都长安真有可能。单凭这一点,我等也只能慎之又慎。”
刘正恍然颔首,“契合呢?时机怎么到我头上了?”
“契合不就在此?”卢植笑着拍了拍腰间中兴剑的剑首,随后猛地一拍刘正受伤的大腿,听着刘正痛嘶,装腔作势地怒喝一声,脸上笑容愈发复杂,声音也愈发轻微道:“你与玄德同为授剑之臣你二人的事情,玄德与我说了,先帝授剑之前,找他私谈时,身旁有几个宫女阉人是听见的,一场大乱总有人劫后余生,谣言四起的,也致使入住宫中的董卓打探中兴剑一事时知道了此事。如今玄德助了我等一臂之力,便是用迫于无奈托辞,左灵李别若是回去,董卓也未必会再信玄德了。然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二人势同水火,不就是另一个契合了?再有你在幽州胡作非为,倘若刘使君也排挤你呢?”
“所以我因急功好利,苦于无出头之路只、只能迫于无奈,投靠董董卓?”刘正吸着气,盯着卢植按在他大腿伤口上的手,额头冷汗顿时又噙了出来,忍不住不断扭着脖子小声求饶道:“老师,有必要这么真吗”
“稍后黄恬还会拖你下去,以防有人认出他们,以为我等弄虚作假。嗯,今日你想必不能安生了,明日我等会安排人劝,不过倘若今日便有人提醒,为师也会顺水推舟,让你开始过逍遥日子。忍着点吧。呵,我等总要将几分屈打成招之意表现出来嘛。”卢植语调淡然,见刘正脸色痛苦,手却更加用了几分力,“稍稍忍忍。你听我说话吧,以此分心。”
“你不会想起我与兄长的事情,伺、伺机报”感受着卢植又用了力,刘正嘴角抽搐,脸色愈发白了。
卢植置若罔闻,“投靠董卓还是之后的事情了。两天前蓟县开了城门,涿郡来过人了,荀休若托人带话,将孔豫州的事情交代给我等了。所以说你若南下,不受人待见是可以确定的,再有玄德在袁本初身边袁本初出身非凡,此番定然会被推为盟主,而玄德便是被猜忌,有中兴剑在手,也会被委以重任。届时,玄德会利用职权,推着你投降董卓,至于你如何摆脱此局南下”
刘正吸着气,接过话茬,“此番我受此待遇,等若刘使君过河拆桥,伯珪兄那番话,不管真假,幽州分裂在即,届时,就是他会派人来救我了?呃,还要带上左灵与李别,一同救出?”
“差不多便是如此,只不过中间还有一环。益德会劫狱,云长义释你们,待得城门一开,伯珪便会派人接应,随后为师会与他闹上一场,与他不欢而散,必要时刻,装出恩断义绝。此后,就该你们一气之下南下了。”
“云长义释”四个字让刘正挑了挑眉,随即问道:“云长留在此处?你真当代郡太守,让他当部都尉?是要他安定黄巾民心吗?”
“这就说话顺畅了,是还不够痛啊。”卢植轻笑一声,手却微微松了一些力,随后脸上展露出几分老奸巨猾之意,“自然不会让他留下。部都尉我会让张曼成做,云长会在上任几日之后被我赶走,此后领一些人自并州南下,尾随公达收拢沿途贼匪,随后公达前往关中埋伏,他则假意投靠董卓,镇压河东郡附近那些贼人,以防董卓起迁都之心。”
刘正迟疑了一下,“云长过去,是不是有些过于冒进了”
“知道你惦记兄弟之情。你放心,云长同意了,而且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比之你以往带他冲锋陷阵要安全多了。”
卢植笑了笑,沉声道:“此番过去,一路上有公达卜己策应,又有代郡百姓因兵祸迁居,问题不大。河东尚有白波军起事反抗董卓,我会让卜己与白雀策应云长,从中调节,双方演上几场,顺便替郭太除去心怀异心之人。郭太便是戒备,予以重金,应当无太大问题。”
“再者,云长此行在外人看来,便是心灰意冷回家罢了,身份算得上清白,实在事不可为,便投靠河东太守徐荣。有左灵在那边说你好话,得知你等遭遇,又知道云长受了冷落,你说云长这魔神将,可有不受到重用的道理?”
卢植拉了拉窗帘,看了一眼马车到了什么位置,又合上,“何况他加入之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