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再次消散,顾轻舟忽然间没了继续抽烟的心思,闭了闭眼睛后凭嗅觉闻着略有些刺鼻的烟味。
“难道你想和纪安一起努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吗?包括你的父母和孩子,以及朋友兄弟,还有公司董事和员工?那你有没有问过纪安愿不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父母和孩子,仿佛一根针,骤然刺入时辉琛的心脏,让他所有的思绪尽数回笼,无法再想象。
指尖轻颤了一下,时辉琛飞快地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黯淡,语调冷硬地开了口:“是啊……”
纪安也许是不愿意的,不然就不会一次又一次无比清醒地拒绝自己,即使拒绝不了也不会承诺一个确切的答案。
原来,没来得及开始,就想到了结局,是这么痛苦的事啊!
心底一时间堵得特别厉害,有些沉,有些闷,有些苦,有些疼。
说不清的百感交集,胸膛里渐渐被莫名泛上的一阵一阵冰冷所遮盖,连浑身上下的肌肤和血液都被冻结成霜,徒剩一片冰凉。
时辉琛宛如失去了所有感觉,双眼无神凝视着前方,瞳孔没有半点焦距,所看到的前方空无一物。
听到时辉琛的承认,顾轻舟一时不察烫伤指尖,动了动手指往上靠近,继而慢吞吞抽了一口。
“要是以我的想法,兴许把人当成宠物圈养在身边,可这样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本来寻思着英雄所见略同,却没成想你陷得太深。”
顾轻舟熟悉的开玩笑一般的语气,缓解了凝滞的气氛,然而没能缓解时辉琛心上累加的沉重。
理智回笼后,通过今天的对话想到了很多原本不曾考虑过的事,无一不是和纪安有关。
顾轻舟手中的烟快要燃烧到尽头,被硬生生按在烟灰缸压灭,把烟盒重新塞回裤袋里,心中满是无法压抑的苦涩。
兄弟陷入一场错误的情爱中,劝说断的干净反而是另一种痛苦的折磨,能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阿琛,你若是想要,大可义无反顾去试一试,能够在一起就需要有强悍的意志力了,我说不出来祝福,或许等你满心欢喜时,我才能毫无顾忌祝福你们。”
“到底谈什么?”时辉琛仿若忘记了前十几分钟里短暂的对话,问了一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顾轻舟不由得晃了晃神,恍惚之间明白了时辉琛的主题,扯出一抹强颜欢笑,随即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摇头道:“不用谈了。”
看来是没法从阿琛那边得到一个答案了,怎么两个人对这个问题抱着同样的答案和态度?
这么有默契吗?
他没问过纪安,却能轻易从时辉琛的反应里观察出来。
那种认知,怎么都差一点颠覆了他的三观。
时辉琛垂着脑袋,若有所思静静坐了好久才起身,跟顾轻舟打过招呼后直接从咖啡馆离开了。
顾轻舟余光里扫到对面的咖啡杯,除了被破坏的拉花,一滴咖啡一滴牛奶都没浪费。
还想再抽一根烟,沉闷的心脏压的自己都喘不过气来,左手习惯性朝裤袋摸上去,然后很快停住又收回来。
过了早晨进入上午的初冬,身处室内感受不到丝毫冷意,金灿灿的阳光遍布大地,明媚又温暖。
怎么徒留在自己身上的,偏生是无法融化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