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齐寒烟对燕靖玄的了解,他绝非轻易认输的人。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会奋力一搏。
仰头喝尽壶中最后一口酒,齐寒烟顺着窗子将酒壶丢出了出去,颇为豪迈的抹了一把嘴角,“楚千凝,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黎阡陌那样,甘愿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
诚然,燕靖玄心里是有她的。
只不过……
不是仅有她。
江山、皇权、利益,这些都在他心里扎根已久,甚至比她的分量要重得多。她固然爱着他,却没到失去自我的程度。
“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对伴侣的意义是怎样理解的?”话锋忽转,齐寒烟意外提到了一个此刻并不在这里的人。
闻言,楚千凝微怔。
回忆了片刻,她方才缓声道,“娘亲说,她的男人就只是她的,绝不可能与人分享。”
“我也是。”
“燕靖玄他……”楚千凝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觉得我疯了。”说起那些事,齐寒烟忍不住弯唇笑了。
但那笑容在楚千凝看来却稍显苦涩,并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脸上。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楚千凝坦言道,“如果没有嫁给黎阡陌,也没有和娘亲团聚,或许我也会认为你疯了。”
一个女人妄想霸占男人的一辈子,这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便觉得这没什么不可以。
漫不经心的扬唇笑了笑,齐寒烟掀起马车帘的一角往外扫了两眼,随后拂了拂袖管说道,“再往前就到他们驻扎的军营了,这一路上都是巡哨的将士,待会儿你们别出声,有何情况都交给我来应对。”
“好。”
说完,齐寒烟让她们主仆三人都坐到一侧,接着就变戏法儿似的抽出一块隔板,将原本很宽敞的马车一分为二。
一眼看过去,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异样。
将马车内的垫子和绒毯弄得乱七八糟的,齐寒烟毫无形象的仰躺在马车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口中哼着小曲儿,嗑着瓜子,丢的满车的瓜子皮。
“许娘娘,许娘娘敬酒渐台上,忽然间狂风吹灭烛光。小将唐佼,饮酒过量,他顺手牵袖放轻狂……”
忽然!
马车猛地停下,周围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眸光微动,齐寒烟神色不变,开口的声音冷冽至极,“是何人搅了本姑娘唱曲儿的雅兴?”
“主子,是梅将军。”
“我当是谁呢……”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齐寒烟大大方方的掀开车帘,随手抓了把瓜子递给梅尧启,“梅将军,别来无恙啊。”
看着齐寒烟递给自己的那把瓜子,梅尧启嘴角微抽。
倘或不是世子爷说她还有大用处,怕是军中这些将士早就容不下她了。大姑娘家家的,怎地半点自觉都没有?
梅尧启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多谢燕姑娘,你自己留着吃吧。”
“别这么客气嘛。”
“……”
谁跟她客气了!
往车里扫了两眼,梅尧启沉声道,“姑娘这是去哪儿了?”
“军中生活枯燥乏味,我往城中转了转。”说着,她拍了拍堆在脚边的一摞书籍,随意拿起一本递给了梅尧启。
只扫了一眼,他便红着耳根移开了视线。
见状,齐寒烟便笑的更欢了,“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什么臊啊,拿去看吧,我又没打算收你的钱。”
“……告辞。”
僵着脸丢下这句话后,梅尧启便率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自然,齐寒烟忍不住勾起嘴角,挑衅般的吹了声口哨。
放下车帘,她随手丢开手里的瓜子和**,将隔板放了下来。
“燕姑娘,您可真有本事啊,连梅将军都不是你的对手!”想着她方才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梅尧启,冷画不禁一脸崇拜的感慨道。
“那当然了!”
受人追捧,齐寒烟得意的笑笑,有些飘飘然。
没有仔细去听她们两人说了什么,楚千凝只满心好奇的看了一眼堆在角落里的书,同梅尧启一样,仅一眼她便匆匆收回了视线。
《隔帘花影》……
单单是这个名字,保不齐楚千凝还会出于好奇翻一翻。可问题是那本书的封面上画着两道纠缠的人影,引人遐想的程度足以让她敬谢不敏。
再次看向齐寒烟时,楚千凝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和冷画一样的崇拜。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怕是唯有黎阡陌才能和她一较高下。
因着不能让人发现楚千凝的行踪,是以齐寒烟一直在帮忙打掩护。
未免被人发现异常,楚千凝便先去了齐寒烟所在的营帐,虽然四周遍布营帐,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人人都担心她是西秦派来的细作,处处提防她的同时,他们也在尽可能的疏远冷淡她。
但是,这却给黎阡陌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将楚千凝藏在书箱子中大张旗鼓的抬进了营帐,轻罗和冷画则是易了容,扮作齐寒烟身边的人混了进去。
方才进到帐内,她们便赶紧将楚千凝从箱子里解救了出来。
“世子妃……”
“怎么样?没事儿吧?”扶着她走到椅边坐下,齐寒烟回身给她倒了杯水,“来,喝点水,喘口气。”
“多谢。”
接过水杯,楚千凝安抚的朝她们笑笑。
不过是从营帐门口到帐内的距离,她还没有那么脆弱。
才一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