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容锦仙如此说,莫文渊的心下不禁一震。
这诗若是大皇子所写,那事情可就热闹了……
“原稿在何处?”
“许是在他的书房吧,那日他醒酒后便走了,还是我让盈袖将那堆东西给他送回去的。”容锦仙的神色淡淡的,仿佛无论发生怎样的大事,她均是这副清冷孤傲的模样。
将手中的宣纸团成了一团,莫文渊的神色看起来很是严肃,他似是要毁了容锦仙写的这幅字,又恐留下什么线索,想了想便从一旁的花丛中捡起一块小石头包在了里面,然后直接丢进了湖里。
“咚”地一声,纸团便沉入了水下。
见状,容锦仙状似不解,“你这是……”
“旁的诗我尚未看过,但只这一首便足以令大皇子府万劫不复。”
“此事我未曾告诉别人,你听过后便也只当不知吧。”
谁知莫文渊听此一言却皱眉道,“大皇子作此反诗,他分明就是不敬当今陛下,我既为人臣,如何能够故作不知?”
顿了顿,他方才又接着说,“若非投鼠忌器,我此刻必会立刻进宫向陛下禀明这一切。”
“投鼠忌器……”容锦仙似是不解。
“倘或陛下向大皇子发难,你身为他的侧妃必然也会被波及,你我知交一场,此事我不能不考虑。”莫文渊为难道。
闻言,容锦仙似是轻叹了口气,未再多言。
“大皇子待你如何?”
“未曾苛待。”容锦仙昧着良心回了一句。
事实上,哪里是未曾苛待,简直是当“活宝贝”似的供着。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
见她眸色淡漠的丢出这四个字,莫文渊便只道她是在逞强,无法将实情道出,于是便郑重其事的望着她说道,“其实……若你想尽早脱离这个苦海,也并非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若由你举报大皇子,届时哪怕陛下责难他,皇子府遭殃,可你却是大功一件,想来陛下定然不会为难,何况世子妃如今又是护国公主,有她为你求情也多了一层保障。”
“此计太险,我恐会牵连到娘亲和祖母。”容锦仙摇了摇头,话中之意明显是她也曾有此打算。
“这你倒是无须担忧,你嫁到了皇子府,自然便与容府再无瓜葛,大皇子便是想要攀咬也无济于事,而且若果然有那么一日,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
感激的看了莫文渊一眼,容锦仙随即便收回了视线。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这一步,她虽言辞有意,但到底尚未言明一定会对凤君荐出手,是以莫文渊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何?你心中是何想法?”
容锦仙没回答,而是声音清冷的朝他问道,“朝中人人都在择主而侍,你保了哪位皇子?”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句,莫文渊愣了一下,随后方才面色不虞的回道,“我素日当你是知己,不想你竟如此看待我,当今陛下未立储君,朝臣本该万众一心辅佐君王,可如今为了各自的利益纷纷站队几位皇子,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我才不屑做!”
话落,他似是气急,拂袖欲走。
直到容锦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方才停下了脚步,“公子留步。”
“形势所迫,我不得不小心些。”
“唉……”莫文渊无力的叹了口气,面色沉沉的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是近来心气儿不顺,是以言辞过激,你勿要往心里去。”
“出了何事吗?”
她这一问,莫文渊不觉冷笑了一下,语气不善的讽刺道,“还不是咱们这位好殿下!”
“大皇子?他如何了?”
“人人都说大皇子府一顿饭,堪比百姓一年粮,这话我从前是不信的,总觉得太过夸张,可今日到这府中一见,方才知道原来并非言过其实。”
连这府里的丫鬟尚且穿金戴银,更何况是主子!
再瞧这府中,一花一卉皆非凡品,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可在他眼中却不过是“劳民伤财”四个字罢了。
信步走到一簇花丛旁,莫文渊指着其中一朵朝容锦仙问道,“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知。”她对这些并不了解,只听蒋婉说,这府内鲜少有寻常花卉,所种植的皆非凡品,凤君荐特意找了不少精通此道的人回来精心打理,一部分送至皇后娘娘宫中供其赏玩,其余的便高价售出,他们兄妹二人靠着这个已赚了不少银子。
“要我说,此花名应为‘芭蕉’。”
“芭蕉?”
“这府内花木皆取自四方,路途遥远,巴望到这大皇子府,还不都已经焦枯了吗?”
听出莫文渊话语中的讽刺,容锦仙微微敛眸,未置一词。
凤君荐劳民伤财的所作所为她也不是第一日才知晓,但她如此认为他是她的事,听别人如此阴阳怪气的嘲讽,心里却不喜的很。
以己之身揣度别人,随意妄下定论,非是明智之举。
莫文渊早已习惯了容锦仙的沉默,只当她是在认真听自己言说,是以便滔滔不绝的说道,“我本寄希望于这次新上任的左都御史,不想俞嘉言竟是与大皇子同在一条船上的人,连御史尚且如此,还有谁敢上奏弹劾他!”
“所以……”容锦仙隐隐猜到了他最终的目的。
“若你能盗出皇子府的账本,咱们扳倒他便更有把握了。”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莫文渊的眼睛都在闪着光。
“我并不得凤君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