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奶奶和燃裳苴一走,我就赶紧往你们住的地方赶去。
“ 刚出巷子,就看到大道前方火光冲天。
“ 我心里着急如焚,但却不好凑到前面去,只能远远地站着看。
“ 那时天已经开始麻麻亮了。
“ 随着天光越来越亮,火苗也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一股股浓烟向上冒。
“ 看着你们一家都没大事,我就离开了。
“ 次日深夜,我赶到了君山。
“ 君山就是旱魃族的都城所在地。
“ 我到君山的时候,整个城池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因为当天中午,老君母已经仙逝了。
“ 第二天,经过简单的仪式后,你奶奶在君母宫中登上了君母的宝座,成了新的旱魃之王。
“ 登位大典后的一个月,是老君母的丧期,你奶奶整日在宫中守灵,我一人住在老君母当年为我和你奶奶建造的公主府邸内。
“ 我因未见到老君母最后一面而倍感遗憾,心情低落,又整日在府内闲住,渐渐觉得忧闷落寞。想要与你奶奶告辞回家,又不忍进宫去打扰她。
“ 一日风清气和,朗日高垂,我信步走出府邸,在天都城内闲逛了一阵,恰巧来到天乙浮桥桥头。
“ 我心想,四十年前从天乙山离开后再没来过八十一山,天乙山西苑旧居,我虽只住了半月,但那半月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因此上西苑也成为我美好回忆的一个重要依托。但不知道如今西苑是什么模样。
“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双脚已经踏上了天乙桥,向天乙山方向走去。
“ 来到天乙行宫前的大道上,一路从东往西慢步行走,大道两旁当年离开时的破败之象已经荡然无存,街道整齐净洁,繁华程度更胜当年。
“ 到了行宫门前,见行宫大门依然巍峨耸立,整饬得富丽堂皇。
“ 我站在宫门之前,想着当年的情形,恍如隔世一般。
“ 正当我站着发愣的时候,背后有人说话了:‘这是卺婿君大人吧?’
“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当年在宫门口请我进屋躲避祸乱的老者,按照燃裳木坦的称呼,应该叫妊果老嬷嬷。
“ 见到故人,我心情无比激动,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妊果老嬷嬷的手说:‘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 妊果老嬷嬷笑着说:‘以我现在的岁数,算是硬朗得很呐。’
“ 我略略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手里拄着一根拐棍,弯着腰,驼着背,行动迟缓,不像康健的样子。
“ 她见我迟疑地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别看我这样,且死不了呢。一百年前,我就盼着自己死,如今活到了两百岁,就是不死。比起那些早已化为浮尘,在草木中轮回了无数次的同龄人,我这难道不算是硬朗吗?’
“ 我惊讶道:‘老人家居然有如此高寿,真是世间罕见啊。’
“ 妊果老嬷嬷拉着我的手边朝她的住处走边说:‘请卺婿君再到舍下用一盏茶吧。’
“ 当年的破屋,已经重新盖过,里面焕然一新。
“ 进门之后,有个中年旱魃人走上前来问道:‘老祖宗,这位娲皇族客人是谁呀?’
“ 妊果老嬷嬷说:‘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讲的卺婿君,是当今新君母的夫君。’
“ 中年旱魃人连忙向我行礼。
“ 妊果老嬷嬷将我让上主坐,说道:‘这是我的晜孙,也就是六世孙。我自从八十多岁孙辈们自立门户后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到一百九十岁的时候,后辈们怕我行动不便,就轮流来照顾我。其实啊,我自己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 正说着,中年旱魃人端上茶来,妊果老嬷嬷接过茶盏,送到我面前,说:‘卺婿君此次与公主一起回来,可是我旱魃人的福气啊。有两位的治理,我旱魃族定能再现盛世。’
“ 我说:‘这次我来,只是因为要赶来见老君母最后一面。可我晚来半日,没能见到她老人家,这是我的憾事。待公主守丧期满,我就要辞行回娲皇族了。’
“ 妊果老嬷嬷不解地问道:‘卺婿君这又是为何啊。’
“ 一句话倒问住了我。因为我意识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留在旱魃族,所以也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回去。
“ 我敷衍道:‘那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
“ 从妊果老嬷嬷的眼中,我看到她的疑惑没有消除,但她没有再追问。
“ 我没话找话地问道:‘以前听木坦将军称呼你妊果老嬷嬷,不知道这妊果二字是不是就是您的本名?’
“ 妊果老嬷嬷又笑了起来,她坐在我下首的椅子上,将拐棍靠放在椅子边上,缓缓说道:‘老朽我本名叫燃裳熏,只因为祖上一脉都是掌管妊果宫的,我十八岁时,祖母将掌管妊果宫的职责传给了我,世人便渐渐忘了我的本名,都叫我妊果宫主。后来渐渐年老,人们为示对我的敬重,就以嬷嬷相称,都叫我妊果老嬷嬷。’
“ 我又问道:‘这妊果宫是个什么地方?是一处君母行宫吗?’
“ 妊果老嬷嬷摆摆手说:‘妊果宫不是行宫,也不是宫殿,它是我们旱魃族千万年来得以传续的根本。’
“ 我没有听懂,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 妊果老嬷嬷又说:‘你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