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梧国之前违诺退了兵,收到消息的北仓国和西真国既愁且喜,愁的是少了一个牵制凤临兵力的合作伙伴,喜的是同时也少了一个分走一杯羹的人,尤其是北仓国,认为既然是武孛同意后又自动退出,就不会借机出兵干扰、打她们北仓国的主意,让北仓国在进攻凤临国时防不胜防。只是如今,西真国已经有三十万大军进入凤临,北仓却连边境都没突破,皇家急,朝廷急,主帅更急。
北仓军军营的主帐帅案前,一名体形中等、身着皮甲的妇人,紧蹙双眉苦苦思索着。
六腊不兴兵,在这样的凌寒之季带军作战,自然没什么愉快的体验,即使是习惯了寒冷的北仓人,很多士卒的手脚也依然生了冻疮。
北仓除了遍地的青草、成群的牛羊,没有丝绸,没有棉花,贵族所穿的少量丝绸和棉织品,都是商贩从凤临国和凰梧国贩来的,要大量充用于军队,却是不太现实。
但三国好不容易达成协议,为免久而生变,谁也不想等到开春再发兵。
可是这冰天雪地里的仗……还真她爹的难打啊……
那东方明珠的战神称号果然不是虚的,这边的攻城云梯只要一搭上城墙,那边的士兵就首先往下泼水!
这天寒地冻的,泼水比泼油还厉害!
水淋到云梯上,不过两三个数的时间,便结成冰,不少士兵是因为手脚打滑,自己从云梯上摔下来的。
耶律风头疼不已。兵贵神速,时间一久,军队就会疲惫、有伤士气,且后续所需物资也不一定能跟得上,毕竟北仓国没有种植生产稻麦的田地,平日多以牛羊肉为生活主食,储备的自然就是以肉干为主,少量的稻米面粉也是商贩倒腾过来的,不多,且不少北仓人都还吃不惯。
若是在平坦的草原上面对面的干一仗,胜败很快就能见分晓,且东方明珠不一定能赢,但攻城……
她揉了揉眉心:原本就是草原骑兵的短板啊!
武将几乎都知道打仗极烧银子,需要耗费巨资,再这么拖下去,朝廷那边一旦吃不消,就只能撤军,否则,那些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尚存野心的草原部落,难免要趁虚下手……
可眼看西真国几十万大军已经逼向凤临国国都了,距离更近的北仓反而被拦在边境门外不得入……
若是无功而返,换谁也不甘心啊!
“多备石块,明日若不下雪,”她沉思片刻,便有了新的作战计划和随之生发的军令,“我们就对北安城四门齐攻,北门实攻,其它三门佯攻!将所有投石机全部用上,给我狠狠砸!搞清准头,尽量往一处砸!本帅就不信北安城的城墙是铁墙,能不倒不塌、砸不出一个缺口来!”
身高体壮、丝毫不逊于南宫玖的皇子耶律沙闻言,立即兴奋赞同,摩拳擦掌道:“我早就说过,打仗要如同咱们北仓人打架,得堂堂正正的打,成功失败,正面打一架便知……好了好了,当我没说,”见耶律风又要瞪老眼当众教导他,耶律沙连忙摆手,“既然耶律骤那个笨货奇袭失败,就还是看我们的吧!”
“别忘了,除了左帅耶律骤,我们还有右帅……”耶律风轻哼一声,却及时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现在,安排一下四路攻城将领……”
………………
冰雪也掩不住血迹斑斑的墙面的北安城,东方明珠立在巍峨的城墙上极目远眺,身边有着黑色甲胄的军卒腰挎战刀沿墙巡视,有搬运武器补充箭矢的士兵来来往往。
“又开始下雪了,”随行军师柳笑青半仰起脸,任几片再次初飘的小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耶律风那个疯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此人……”东方明珠微微摇头,“难说……”
她四处扫视一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雪花开始渐渐干扰视线,“她们对瓦石河的突袭没有收到奇效,如果没有其它计划,就只有正面进攻这一条路了。”
“将军的意思是,”柳笑青看着她的侧颜,“她们的主帅在这里,左右副帅却还没有出现?”
东方明珠微微一点头:“突袭瓦石河的应该是其中一个副帅,但是不是耶律骤却是不知,但不管如何算,都还有一个副帅没有出现,说不定会是另一支奇兵。”
她垂了垂眸,然后迅速抬起,眼睛睁得更大:“传令下去,一定要多加人手,守死所有边防,不得疏漏。而我们,就在这里守好北部最大最重要的门户,绝不能让北仓踏入半步!”
“为家为国,所有军兵都会谨遵将军之令,只是,我们的士兵……”柳笑青面露心痛之色,“虽有手套和防冻膏,却还是有不少士卒被冻掉手指。这里的春寒又是到立夏才真正结束,若战争一直呈胶着状态,怕是……士气会越来越低下,这对我们很不利啊!”
东方明珠何尝不知她说的乃是实情,有的士卒,冻得手掌皮肤整片变成紫红色;有的已从紫红变成苍白,冰凉麻痛;有的更是发黑变干,以后很难再恢复;更严重的是,极寒之时,指骨变脆,作战时一旦被敌军兵器敲击到骨关节,就会生生断裂掉到地上。
这里的每个士兵几乎都是她带出来的,听到她们的惨呼,看到她们缺少两根或三根手指、满是冻疮甚至流脓的手,她不是无情的木头人,心里如何能没有丝毫反应?不过~~
“我们不好过,耶律风更不好过,”她转身,边走下城墙边道,“好歹我们有砖墙瓦屋,她们却要待在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