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宁无双眼睛还没睁开,就将手伸进了枕头下,胡乱的摸索起来,当那张似乎在梦中被她带回来的纸帛真的出现在她手上的时候,宁无双红红的唇弯了起来,透着安心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从窗格透出来的晨光,感觉着晨曦将整个宁静的闺房染上了温暖的色泽,如同她此时的心境,温暖而宁静,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小姐,瞧您美的,跟捡了金子似的。”云幽听到房内的动静,忙撩了绸缎的幔帷,却看见宁无双眼都不睁就摸索起来,然后笑得眼都快看不见了,忍不住出口调笑。
宁无双笑容越发的明亮:“可比捡了金子还值得高兴。”
金子不过是死物,这户籍可是价值千金,哪里有什么可比性,这薄薄的一张纸,可承载着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和安宁。
小心翼翼的将那户籍叠好贴身收藏,坐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那般的轻松。
绿腰此时已经端了清水过来,见宁无双半靠在床头,唇上含着笑,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天青色菱纱流云帐,整个人如同这些日子的每一天一样,看上去都透出一抹淡淡的飘渺感。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又生出一种小姐不是这世间人的感觉,摇了摇头再看去的时候,宁无双已经坐直了身体,一双琉璃溢彩的凤眸正看了过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起身!”绿腰收了那份诡异的感觉,将温水放在一旁,上前与云幽二人一起伺候着宁无双起身,又压低嗓音道:“昨天罗妈妈的女儿碧水出去了一趟。”
宁无双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和云幽这两日多注意点府上的动静。”
云幽和绿腰点头应下,云幽在为宁无双静面的时候,想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小姐,碧水出府,一定是是替夫人她们搬救兵去了,您为什么不让奴婢二人栏下她?”在她看来,既然小姐猜到夫人一定会搬救兵来,不如直接断了了夫人的念想。
宁无双自是能断了碧水搬救兵的路,让张氏的算盘成空,但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绿腰一时肯定没有想到。
她抬起脑袋,黝黑如墨的眸子中散发出一种睿智的光芒,看进绿腰带着疑惑的眼中,徐徐地开口:“你说,依着夫人与张家往来的密切,夫人等人的事情,能瞒住张家几天?”
绿腰觉得自家小姐黑眸中的光芒似乎能照进她的心中,想到张氏平日与张家的来往密切,开口道:“夫人与张相府往来密切,就是小姐切断了消息,不出三天,相府那边也会知道夫人等人的事情。”
没想到这个丫头看的明白,张氏与张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住太长时间,就是她出手,能拖延的时间最长也不过是三天。
她眸光沉沉,再问:“你觉得张家待夫人如何?”
“张家待夫人亲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绿腰说道,紧接着她就明白过来,面上带着几分惊讶:“小姐,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
就是小姐出手拦下碧水,最多也不过拖延三天的时间,夫人也就是多憋屈三天,但不管是张家和张氏都会利用这三天的软禁做文章,再加上张氏的有孕,完全可以将整个事情的颠倒黑白,到时候人们只会觉得张氏无辜可怜,有了身孕居然被软禁,再加上宁德海的病根本无法说道,就是真的拿出来说,宁无雨已然背负着疯掉的名声,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难免舆论会偏向张氏,再加上张家在外运作,到时候张氏占足了好处。
这绝不是宁无双愿意看到的。
绿腰看着面色淡淡的宁无双,不曾想到就这么点滴些微之处,小姐都能将这些弯弯道道想明白,目光中的崇拜就不由得露了出来。
而云幽更是直白的赞扬:“小姐,你可真聪明!”
宁无双浅浅一笑:“多思多想才能立足不败之地,我不过是想的多了些。我去书房为祖母抄会经书,无事就莫要打搅了我。”说罢,就往书房而去。
两个丫头亲自陪着宁无双去了书房,为她研好了墨,铺好了纸帛,才提着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张家是怎么想的,张氏的救兵一时半刻没有过来,或许是巫蛊之术太过惊悚,想避避嫌,也或许是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三日都没有动静,一直到第四天,与宁无双意料的一般,外面有风声传出,而张氏的嫂子刘氏也如约而至。
刘氏是个面容雍容,体态丰盈的中年妇人,头戴凤头钗,双耳缀着九层宝塔金镶红宝耳坠,额上勒着一条群仙祝寿绛紫抹额,上身是暗红色的五子捧寿对襟,下面是龟鹤齐龄双膝襕墨绿马面裙,口角含笑,看上去再和善不过,但是一双太过微挑的眼睛闪过的精明光芒,让她不如表面上温和无害。
而坐在她身旁的自然就是张氏,面上略略施了些薄粉,却也掩饰不住苍白的脸色。
听说刘氏不是空手而来,带了五万两的银票,也难怪宁老夫人愿意提前将张氏放出来。
宁无双心中不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进了厅堂冲刘氏和张氏行礼。
张氏见到宁无双心中恨的不行,生吞了宁无双的心思都有,虽说这些日子的事情,没有宁无双的影子,但她也是在内宅争斗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心中又岂会相信这些事情与宁无双半点干系都没有。
现在她的两个女儿,一个被重罚,一个被逼疯,可小贱人却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