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妈妈听到这话,心头一沉,知道宁无双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想要再用话哄她,给自己留一条活路是不可能了。
她就说宁无双这段时间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是她知晓了实情,她也不求饶了,当初为了荣华富贵,应下张氏那天谴的事情,她心里就想到过今天,却还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吐了一口血水,春妈妈阴恻恻的笑道:“三小姐,你是吃老奴的奶长大,老奴总觉得足够的了解你,谁知道到底还是低估了你,今儿个栽在你的收下,是老奴命该如此。老奴是个明白人,知道三小姐既然知道老奴做过的事情,就不会饶过老奴,你给老奴一个痛快吧!”
宁无双的眸色重的如同染墨,眼中都含着丝丝血色:“痛快?你觉得你有脸求我痛快吗?”
想到前世,她们母女二人所经历的生不如死的折磨,而这一切,眼前的春妈妈就是帮凶,她现在还一脸平静的求自己给她个痛快。
“若是真想我给你一个痛快,你就回宁府,将张氏这些年要你们母女对我和娘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祖母和父亲听。”
春妈妈摇头:“小姐,老奴是不会去的,反正都是死,去了是死,不去也是死,老奴何必再折腾?”
关键是以张氏的手段,自己若是反咬她一口,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她一人了,怕是全家都没一个能活下去了。
而三小姐的心没张氏的狠,只要她咬紧牙关,死的就是她一人,就是红杏,她不也只是烫了一下泄恨么。
宁无双比夜色还浓重的眸子逐渐的蒙上一层带着血色的寒冰,她慢慢的蹲下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春妈妈的脸,死死的盯着春妈妈,眸中的火焰跳跃着,仿佛要喷出刀刃似的:“春妈妈,我知道你不愿意是因为家人,你心里一定想着我心地善良,不会因此牵累你的家人,就是红杏,我都会饶她一命是不是?”
她忽然挑眉一笑,冷且寒:“我当然不会要他们的命,可是我会寻个错,将他们一起赶去边城,听说那里流寇暴民无数,以人为食。奶娘,你说奶爹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抵抗得住这么穷凶恶极的暴民流寇?”
春妈妈一直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挣扎着摇头:“你……你不会,你……一向心地好,不会的,你不会的!”
心地好,反而成了别人肆无忌惮谋害她的理由。
宁无双觉得这世道真的太荒谬了,若是好人注定了要受欺凌的话,她不介意,一点都介意做个坏人。
“奶娘不信哦?”她展颜一笑,如薄冰覆面:“那你就等着瞧,别忘了,你们一家是娘的陪嫁,我可是有权处理的。”
春妈妈身子颤了一下,感觉宁无双似乎很认真,但转念一想,又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三小姐,没用的,你威胁不到老奴。别说老奴看不起小姐,是你真的没本事斗得过张氏。你以为凭着鬼王对你的一点青睐,凭着你身边的两个丫头,你就能跟张氏抗衡了?老奴就跟你说句实在话——小姐,你不是张氏的对手,你斗不过她!”
“看来奶娘你是真的不想说了。”宁无双淡漠的说道:“明儿个我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丈夫和儿子去边城。”勾唇,冷意嗖嗖:“我姨母一家都在边城抗敌,我让人捎个口信去,哪里暴民流寇多,就让他们去哪里!”
宁无双对着门外招呼:“云幽,绿腰,将她绑了,塞住她的嘴,将她送去家庙的枯井,明日让奶娘亲眼送她的丈夫、儿子出城去边城。”
绿腰和云幽恨死了春妈妈,没两下就将她捆好,云幽顺手脱了春妈妈的鞋子,扯下她的袜子,塞进她的嘴里,冷笑道:“你的心这么又臭又黑,正好配你的臭袜子。”
绿腰则直接拖着她,往后院枯井去,云幽又踹了她两脚,才帮着绿腰一起拖。
宁无双看着死猪一般的春妈妈,冷笑:斗不过吗?
她的脸上露出冰冷又残酷的笑意,如薄冰刀刃,透着冷冽的寒。
“喂,这次需不需要我帮你?”
忽然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宁无双凝目看去,微微一愣:“是你?”随即蹙了蹙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誉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人最看不得原配受委屈,小妾得意的,原本听说宁家那位从正室贬为妾室的疯癫夫人在家庙的,打算过来瞧瞧,却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却难掩眉眼间的戾气。
宁无双想到他的那些传言,心里有些明白,眼底透过一丝柔和:“你若肯帮我,我自然愿意,谢谢你。”
娘的身体要好好调理,还有大伯娘,若是葛誉肯帮她,当然求之不得。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葛誉为自己三番两次不寻常的举动找着借口,自己愿意帮她,是看在她与自己相同的处境上。
……
车厢中隐约传出的抽噎声,令车夫不停的扬鞭,妄图加快车程,三小姐太可怜了,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姨娘就……
绿腰将染了蒜汁的帕子递了过来:“小姐,快到家了,你再擦擦。”
宁无双倚在车壁,轻轻揉了几下,眼泪滚滚落下,一双眼睛没一会儿变成了兔子眼。
绿腰和云幽也都用染了蒜汁的帕子,将一双眼睛揉红。
主仆三人对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扯了唇角,宁无双轻咳了一声,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