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人的一切烦恼都是源自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源自于对自身无知的忐忑。
龙琊讨厌这种感觉,因此他才近乎偏执地去敲定每一样他不能确定的东西,情报如此,人心如此。
这与性格无关,只是一种基于对认识到自身所拥有的本就不多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失察,而瞬间烟消云散的恐惧。
也正因如此,龙琊才会在每天修炼之余,将所有的计划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反复敲定,推演,查缺补漏。这并非是他过度小心,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不起。
人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更没有所谓绝对的算无遗策。
人们只看到了龙琊的战无不胜,智计超群,却不知在光鲜外表的背后,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要经过怎样的殚精竭虑与如履薄冰,才能打出那一场场看似无比轻松,却蕴含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索,进而得胜的漂亮战役。
举重若轻的背后往往是其他人所难以想象的辛勤汗水,与血泪付出。
这一点,是龙琊拜师的那天,师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当年的稚童已经成长为今日在别人看来极具枭雄气质的少年,但这句话,龙琊却片刻不敢忘。
因此当龙琊亲眼看到一个个传令兵火急火燎地自吕恭大帐中跑出传令,心里的大石才算真正落地。
虽然不知道吕恭传达的将领为何,但龙琊确信,定然与他所料相差不多。
是夜,妖火岛南部海港,三艘战船悄然离港,随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驻扎在妖火城南门的三千士兵。
船行浪大,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此刻在三艘船尾后的海浪中,借着月色悄然跟随而去的那数道漆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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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琊被关押在一处并不起眼的囚车之内,因为他已经奄奄一息,并且从头到尾都没展露过修为,所以只有一名普通士兵看守。
吕恭并没有杀他,只因为龙琊在吕恭让人将他带走之前生无可恋地说了一句,义父待我如亲骨肉,谁料终究还是我负了他。
吕恭要留着龙琊,留着将他和林飞扬这对所谓的“父子”一同斩首,让所有人看清楚,这就是背叛自己的代价。
龙琊卧躺在囚车中,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那紧皱的眉头向这寒冷的夜色,无声地彰示着此刻的他正在经受着一种怎样的痛苦。
突然,龙琊闷哼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自口中喷出,在地上溅成一朵刺眼的血花。
“唉,真他娘的倒霉,也不知道将军要留着这小子干嘛,不如直接砍了一了百了,免得军爷我在这惹得一身晦气。”
就在把守的士兵发牢骚的时候,突然自其身后伸出一双沾满血污的少年手掌,如同毒蝎的尾针,带着漠视生命的冰冷气息,闪电般扼住士兵的咽喉。
几根看起来极为适合提笔书天下的修长手指稍微用力。
“咔嚓。”一声,士兵的喉咙应声而断,到死他都不知道,为何身后囚车里那名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龙琊目光冰冷,丝毫没有杀人之后的负罪感,那种东西早就在他初入血狱的第一天,就顺手扔在茅坑里了。
伸手在车门铁锁上轻轻一拧,锁头发出啪嗒一声脆响,被他徒手拧断,随后小心地推开车门,快速将两人衣服互换,把身上的血污蹭在此刻躺在囚车之内那个可怜虫的脸上。
关上车门,持刀而立,龙琊细算过,每过半个时辰,巡逻的守兵才会经过这囚车一次,因此他的时间很充裕。
之所以先前龙琊身负重伤此刻又变得生龙活虎,是因为他虽然已经步入小妖段天罗境,但激活右肘冥宿点的机会却一直留着没用。
刚才躺在车里,他就是在悄悄激活右肘的冥宿点,然后利用冥宿点激活之后炸裂出的“黝黑瓦片”默默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他习惯尽可能多的为自己留有一些底牌,以备不时之需,就连修炼都是如此,在他看来,如非必要,连突破这种别人恨不能越早越好的事情,都需要反复斟酌推敲才能做下决定。
一如参加大逃杀之前,龙琊在洛城的客栈里被萧寒烟看到的那次一般。
不一会儿,当巡逻的士兵再次经过囚车之后,自漆黑的夜空中,一根绳子悄无声息地垂落到龙琊面前,龙琊探手握住绳索,身形急速上升,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于此同时,西路军统领大帐内。一名传令兵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柄闪烁着摄人寒芒的钢刀。
刀是林飞扬的刀,握刀的手,却是岳明臣的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下定,谋臣亡。吕恭啊吕恭,难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连这么几天都不肯等么?”
林飞扬背影萧索,遥望中军大帐,就在刚才,中军传令兵带来将令,令他即刻前去述职,林飞扬不疑有他,但启程前,却被岳明臣拦下。
若论起林飞扬最信任的人,非岳明臣莫属,因此在岳明臣抽出他的佩刀时,他并没有阻拦。
拘岳明臣所言,他为了防止吕恭对林飞扬不利,早就在中军收买了奸细,因此刚刚收到了吕恭为了陷害林飞扬,收买了西路军中之人,假造信件的情报,诬陷林飞扬叛国通敌。
赶来时刚好碰见了传令兵,也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随着传令兵全盘供出,林飞扬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