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杀鸡儆猴的消息传来之后,织造太监府立刻就热闹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去赎人,而那些被要求捐赠的家族则盯着王家。
王琬老先生收到消息后叹息了两声,无奈的准备好钱粮,让王铨押运送过去。王铨就奇怪了,
“大人,我们家只有瑛儿被扣在钞关,但张主事夫人对瑛儿十分礼遇,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干嘛一定要出这么多钱粮?”
王琬认真的看了看小儿子,连声叹息,“铨儿,你看着比张超岁数还大,但是不如此子多矣!
韩昌邦虽然粗俗,但是他说的很对,张超与刘瑾就是一丘之貉。刘瑾才来几日,他如何知道各家的家底,还不是张子卓告诉他的?
老夫不是怕刘太监,是怕这个阴毒的张主事呀,两千石虽然很多,但也不会伤筋动骨,咱们没必要硬扛,否则要是闹下去,万一牵连了你兄长就不好了。”
王铨十分奇怪,“张主事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儿也想的明白。只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各家的产业?他上任也没有多久呀!”
王琬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张超抓了那么多的胥吏,三木之下,苏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日就不应该答应张超,现在闹得跟韩家徐家都生分了,老夫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老夫怀疑,张超早就知道他要在苏州监税,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切,现在他倒好,躲起来当起了好人,真是如之奈何?”
王铨说完,不禁连连咂舌,“爹爹这么一说,孩儿就明白了,这是一出连环计。先是利用胥吏让我等苏州人闹起了矛盾,然后他再让刘太监抓人勒索,我们互不信任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王琬点点头,“也许是老夫多心,但是这个时候我家不适合出头露面,就让韩昌邦那个豺子去当那个领头的吧。”
王铨也点点头,“孩儿明白了。”王琬看着王铨的背影,不自觉的又拿起了张超的那封信,仔细的读了又读,又打开了一个小箱子,取出了一些陈旧的纸张,这才开始写信。
王铨代表王家献上了价值两千石的钱粮,刘瑾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王家这么听话,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后悔,他做的太绝了,是不是要想办法补偿一下?
所以刘瑾对于王铨的态度十分好,不仅仅热情的接待了他,而且还承诺让朝廷嘉奖王家父子。
王家都认输了,大势所趋,大小家族们无奈的开始花钱救人,不到十余天,刘瑾就收到了十几万石粮食,这个时候还剩下十几个人就有些惹眼了,他们的家族竟然敢不过来赎人?
这个时候刘瑾反而有些头疼,因为按照大明律法,对于僭越的人,他也没办法处置的太严厉,顶破天就是流放苦役几年。可是把这些人这样,他有什么好处,他要的是粮食呀。
刘瑾又让人查看了一下背景,不是韩家的人,就是他的亲戚好友,刘瑾咬咬牙,看来不给韩家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祖宗的基业却绝不能丢,”
韩昌邦咬牙切齿的对着弟弟韩昌国说道,
“如果这一次我们也认输,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老二,你人联系的怎么样了?”
“大哥,联系好了,只是葛老三狮子大开口,要咱们出两千两银子,还一定要银半两,说他们冒着天大的干息,没这么多银子绝不会干。”
“那为甚要银半两?”
“葛老三说,银半两看着实在,不会有假。”
韩昌邦哭笑不得,只得说道,
“那你就去济世钱庄把银半两换出来吧。”
“大哥,这么多银子也够买四千多石稻谷了,同样都是花钱,我们真的要鱼死网破吗?”
“老二,我说了好几遍了,你还是没有看出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钞关那么多的空缺,苏州有点颜面的家族都有一个,唯独我们韩家家大业大,却什么都捞到。
这一次狗太监派粮,咱们被派的最多,五千石呀,足足比王家多出了好几倍。
跟着泰儿又被打的半死,如此种种,都是来者不善呀。
咱们再不大闹一场,搞不好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老二,你也不要害怕,当年爹在广州有一处庄子,除了我们兄弟没有人知道。
映泰获救之后,就让他去广州吧,你亲自护送,日后你们就住在广州,老二你要严格管束他们,千万不能再这么纨绔了。”
韩昌邦说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老二,韩昌国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大哥,我明白了,只是咱们真的到这种程度了?”
“大哥也希望想错了,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留后路了。
你放心,映安读书很用功,只要挨过这一关,过不了几年咱们韩家在苏州又能独占鳌头。”
韩昌国听大哥交代后事,不由得痛哭流涕。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得按照大哥的布置回去安排。
韩昌国十分小心,他让人用自己妾室娘家的名义换了银子,然后押运到船帮。
一箱子银光闪闪的银半两被打开之后,葛老三抓了一把,十分欢喜的说话,“韩二爷爽快,我葛老三也不是孬种。不就是一个没卵子的太监吗,人我救定了。
那个仓库我们兄弟进出不少次了,地头熟,明晚我们就动手,后日一早,那几位少爷您就能看到。”
韩昌国点点头,“一言为定,另外一半事成之后自会奉上。”
韩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