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得如水一般,顾沛蕖早已难掩疲惫,可是心中却多了几分欢喜,将将踏出衍庆宫,她便将帽子复又戴了上,让人看不清面貌。
只是明亮的光却从眼前传来,她微微一抬头见宇文焕卿正在等她,不待她说话,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抱进了早已经准备好了轿撵内,顾沛蕖进了轿很是惊慌,小声地询问:“皇上,你怎么来了?还带着天子仪仗,若是让人瞧见臣妾岂不是功亏一篑?”
宇文焕卿安顿好她,亦坐了上去,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朕不叫他们抬头,谁敢僭越,再者人家还以为你是德妃呢!这人都要走了,起码在宫中也得留个受宠的名声呐!”
顾沛蕖想想好笑,此时怕也只有他可以这样没脸没皮的了。
宇文焕卿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累了这么许久,你安生地靠一靠!简严,起驾去芷兰宫!”
轿撵四平八稳地被抬了起来,顾沛蕖打了哈欠,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与体贴,可是不禁狐疑:“皇上,你带‘德妃’不应该去紫宸宫的函恩殿么?怎么去芷兰宫呢?这不合理哦!”
“她走那日,朕自然要赐她沐清坞沐浴了,这只不过是打个前站,怎么会不合理呢?”
宇文焕卿看着自己怀里本昏昏欲睡的可人儿,突然来了兴致瞪着眼睛问:“那密道也要暴露给章龄妤么?”
“自然不会,朕会命人让她服下安神汤,人未醒之时便会被送出宫去了!”
听到他这样说,顾沛蕖才安心地躺靠在他的怀里继续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地问:“焕卿,我不明白,我在敬亲王府住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又将我迁到了南宫暗影府呢?你是不是还在考验我?难道你真的要耿耿于怀一辈子么?”
宇文焕卿被她这样一问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在心中反复思量要怎么宽慰她,最后抚着她的头发说:“朕曾经是对此耿耿于怀,可是事情已经过了。朕怎么会再反复无常呢?朕将你迁进南宫府是有别的原因的!”
顾沛蕖昏昏沉沉地撑起身子问:“真的?您没骗我?”
“朕此生都不会欺骗你!只是此事朕有苦衷的,不能现在告诉你,不过朕答应你,会告诉你的!”
顾沛蕖对着他深邃而镇定的眼睛,似乎很是笃定他所言非虚,便又如一只猫一般钻进了他的怀里继续半睡半醒。
转眼到了芷兰宫,一众人待皇上下了轿便跪地恭送,顾沛蕖小心地瞥了一眼确实未见有人敢抬头的,这让她有点羡慕宇文焕卿的御人有术,他人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批忠心耿耿的奴才就好了。
到了绮宵殿,殿内果香四溢,笼着丝丝的暖意。见到熟悉的一切,顾沛蕖倍感亲切,她走到卧榻前坐了下来,不住地伸手摸着以前自己睡着的软枕等物。
“主子,奴婢瓷青拜见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忽然,瓷青略显激动而颤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顾沛蕖一抬眼便见喜极而泣的瓷青正捧着一碗八宝奶酪跪在那。
而身后的宇文焕卿则眼含笑意的看着她,顾沛蕖莞尔一笑,赶紧上前扶起瓷青,劝慰:“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还生出泪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宫中依然如故,半尘不染,一看就知道你是用了心尽了力的了!”
“奴婢是想念娘娘罢了,这泪水也是欢喜的。这是奴婢亲手做的八宝奶酪,知道娘娘现在是双身子,喝不得别的,所以一早便熬好了,等着娘娘过来!”
瓷青将白玉碗盏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满眼期待地看着顾沛蕖,顾沛蕖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瓷青,你再忍些日子,以后我们主仆再也不分开了。今儿倚画和浅笙随本宫一道回来的,你去找她们说说话吧!”
瓷青拭了拭泪,赶紧喜笑颜开的见礼退了下去,还不忘带上了殿门。
宇文焕卿见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不禁有些小激动,他赶紧端起碗盏吹了吹,笑意吟吟地说:“苒苒,朕来喂你吃夜宵!”
顾沛蕖狡黠一笑,坐到了床榻上,微微嗔怪:“臣妾自己又不是不会动,不劳皇上大驾了!”
“就让朕喂你吧!好不容易你回来一趟,还不准朕好好与你亲近一番么?”
宇文焕卿一脸坏笑地端着碗盏跟了过来,坐在床榻边上,舀了一汤匙的奶酪递到了顾沛蕖的嘴边,而他的眼睛却不住地打量她的脖颈,继而向下移动。
顾沛蕖佯装不见,淡淡地说:“皇上,南宫清天天与臣妾诊脉,说是胎像稳固,但是还是要小心保养。所以,皇上你这登徒浪子怕是还要当上一阵子和尚,等到皇儿出生后方可还俗啊!”
宇文焕卿被这样一说不禁脸颊绯红,倒是十分可爱,只是嘴角抽动了几下,按捺住了自己本想说得话:“苒苒,说笑了。朕知道轻重缓急,自然一切都以你们母子安泰为重。朕…忍得住!”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将未出世的孩子骂了一遍,最后还念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顾沛蕖被他逗得又想笑,又不敢笑,二人打打闹闹间竟也让她将一碗奶酪吃见了底。
正准备睡下,却听见简严在外边通报:“启禀皇上,易姑姑又差人送三鲜鱼丸汤来了。皇上,今儿这汤进得晚,您还吃么?”
宇文焕卿听到这,脸色一沉,面容冷峻:“端进来吧!”
顾沛蕖倒是觉得很奇怪,她听说太后和初云到落霞山的初云别院小住,怎么这易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