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燕南行便将人从摘星阁赎了出来。
四人中楚问伤势较重,还好摘星阁救治及时,并未留下后患,其余三人受伤较轻,已经无碍。
“一切顺利,摘星阁并未留难……”
燕南行将一卷契约递过来,“赎买的事,我代你做主应下了,想必这点东西对你们不是问题。”
“燕兄辛苦,这个人情我一定铭记在心。”
齐休笑道,随手打开契约,只见上面文字密密麻麻,俱是摘星阁列出的赎买物资,回血、回气丹药、灵石、各类制符、制器的基本原料等等。每年赔付的低阶物资大约值万枚三阶左右,持续三十年,年年如此,不得提前还付,也不得以它物代偿。
“这个条件有点意思吧?”燕南行双目如炬,想从齐休的反应里看出些什么来。
“有点意思。”
齐休苦笑,现在是太平时节,这些物资赔三十年也不过三十万三阶,楚秦和齐云楚家一半一半付清毫不费力。可若天下有变,按上次白山内战的规模算,这种必需品价格起码翻倍不止,那可就不是三十万能搞定的事了。楚秦就算趁现在价格低时备存,然后逐年交付,到时候说是不亏,但如果少赚一大笔,那不还是亏了?
摘星阁提出这个古怪的要求,几乎将他家对未来时局的判断摆明了。
“他们认为三十年内白山还要乱,老齐你觉得将因何而乱呢?”
燕南行见他无意提起这个话茬,不肯放过,干脆主动问道。
现在事情千头万绪,而起大都牵扯高阶修士,云山雾罩的,齐休也觉无力,叹道:“唉!我又从何知晓,只求与我楚秦无关罢了!”这话出自真心,燕南行也只能苦笑以对。
送走同样满腹心事的燕归门主,齐休回到地底宫殿,楚红裳正在同楚问、妙清、秦长风三人谈话,南宫嫣然则早被遣出去了。
“咳咳……”楚问伤势未愈,斜躺在榻上接受妙清的照顾,正断断续续说道:“我前次去玉鹤结婴大典观礼时,他说世间许多事,唯‘杀’字一法可解,我本不以为然,如今想来,颇有道理。”
齐休有些奇怪,问道:“你素来豁达,又何必学玉鹤钻牛角尖呢?”
楚问道:“不是因为在摘星阁受了些折辱而发此言,而是想不到所谓化神大德,正道楷模也会行如此龌蹉之事,为世间道德抱屈罢了。”
榻旁坐着的妙清连连点头。
没想到他竟对妫正起了杀心,齐休下意识向楚红裳看去,正好和一双美目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无奈。
“此语切勿对外人道。”
楚红裳略劝了劝,便让他们下去养伤,独留齐休说话。
“唉!”
等殿门关上,她便卸下了人前的威严伪装,将鞋子踢掉,懒懒横卧宝座之上,娇躯弯成惊心动魄的弧度,纤手轻轻揉着眉心,语带讥讽地说道:“他俩倒是一对好卫道士呢!”
“妫正演算力惊人,更能拉下面皮算计个小小金丹修士,面厚心黑,万不可对他显露敌意。”
齐休收回欣赏的目光,低下头从怀里取出张白山大地图来,按照这几天收集的目击者信息,在地图上画了三条线。一条出自稷下城,一条出自齐云群山,一条出自齐南城,三条线交汇在拦截贾长庚的死亡沼泽上空,“三位化神同时为一人出手,根据我家长风的描述,时间正好对得上,这贾长庚定是白山化神转世无疑。”
“他们三个,天地峰老祖的实力应该强些。”楚红裳回道。
“应该是落到他手里了。”齐休表示同意,又往君旋山方向划了条线,“他后来去找老狐狸了,只是不知意图何在。”
“想不清,就不要想了。”
楚红裳挥挥袖子,“我们这些蝼蚁,专注脚下就好。”她说这话时带了些调侃之意,齐休听得出来,她可不是个甘于做‘蝼蚁’的人。就像楚问一样,金丹后期修士就敢想着或许有诛灭妫正的那一天,这并不是修真世家子弟的天生狂妄,而是对居高位者的敬畏之心更低,以及更强大的自信自然导致的。
齐休自问道心之坚定不在二人之下,但的确比他们短少这种骄傲的自觉,当然,他的谨慎藏拙正好与双楚互补,使得两边配合日益默契。
“这些事我们管不了,但贾长庚不管落在三人中哪一位的手里,白山势弱是肯定的。”想到这,难免忧心忡忡,“那么也许变数将至,摘星阁的未雨绸缪也解释得通了。”
可是谁又知道,贾长庚好好地呆在君旋山下呢?两人讨论不出什么,除了‘随机应变’,亦无一策可行。
“已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碧湖那边如何……”
楚红裳还是挂心楚慎等人的安危。
……
碧湖秘藏,万轩的暗记已留到第六层,十余位老头老太磕磕绊绊,倒也顺畅,如今正结成个临时阵势,与一只圆筒形状的机关兽僵持着。
这机关兽不过半人多高,独处在一间密室之内,守护着根钉在密室中央的乌黑长钉,寸步不离。被偶然发现的它反应迟钝,手段也极为单一,只知催动无数风刃,往进入密室的异类猛卷。
但它这风刃着实厉害,楚慎带着众人结了个临时阵势才勉强抗住,祁冰燕和另一位精通阵法的老修在阵势后头忙碌不休,要尽快扎下一个定风阵法。
“再加把力!”
楚慎大声怒吼着,他双手张开,努力撑起这金系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