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怔怔地往那边看着,地上,又是多了一滩鲜血。
来的那个中年人,胸膛宽阔,人高马大,长面短髯,目光炯炯,俨然有大家之风。然而此刻,他也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剑下。
熊楚的肩头已是中了一剑。
刚才这人明显是动了杀机,熊楚虽然想惩罚一下鸳鸯盗,但却并不想杀他二人。然而,这人一来便是下杀手,熊楚那一瞬间立刻飞了过去,想要将其拦下。
但是这人的剑已落下,熊楚根本来不及拔剑,肩头便中了他那一剑。
“少年,你是何人?”那人收回了长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药瓶,丢给熊楚,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拿去!”
熊楚忽然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这人给他药,而是因为这一天遇见的人里面总算有人不认识他的了,看来这个人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来。
当然,有时候,麻烦虽然不是自己的,却会找到自己身上来,或者自己去找麻烦。
“在下熊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熊楚道。
“原来是熊少侠,不知少侠和这两位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替那个畜生挡下老夫这一剑?”那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而是继续问道。
熊楚看了一眼李羡鱼,道:“在下和这二位只是萍水相逢,见前辈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心有不忍,这才冒犯了前辈。”
那人眼中似乎有些光彩,道:“你这少年,别人来害你,你却说只是萍水相逢,还替这个人挡剑,倒也有趣得很,老夫对你有几分敬佩。你虽然不认得我,但你总该还认得我吧!”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正冷冷地看着李羡鱼。
李羡鱼此刻正扶着卫涯,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战战兢兢地说道:“燕孤飞叔叔,好久……不见。”
“燕孤飞?听说此人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剑客,多年前一人将横行湘西十年的匪徒,人称‘湘西独霸’的江独霸三剑杀死,从此为世人所知。但是,他久居山林,性情孤僻,一般都是在湖南一带出没,所以有‘潇湘剑客’之称。却不知,这人和这二人有什么关系?”熊楚喃喃道。
燕孤飞哼了一声,道:“难得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叔叔,却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有个重病缠身的父亲?”
李羡鱼一听,当即变色道:“我爹?难道他的哮喘又严重了吗?”
燕孤飞冷冷地道:“哼,我还以为你和这个小子双宿双飞,连你爹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李羡鱼跪在燕孤飞的脚下,拉着他的衣襟,着急地说道:“我爹他……他怎么样了?燕叔叔,你快告诉我啊。”
燕孤飞叹了一口气,原本严肃冷峻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悲伤,道:“我和你爹少年时八拜结交,虽然他是个书生,却是我敬佩之人。自从你离开后,不久,你爹因为朝中小人陷害而身陷囹圄,后来虽然保住了全家老小的命,却已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你家的祖宅都变卖了出去。你娘早就因过于悲伤而走了,至于你爹,被迁到湘西一带当着一个小小官吏,却是仍旧想找到你,仍旧想见你一面。”
李羡鱼听见家中遭逢巨变,心中也是悲凉无比,当即泪水哗哗流下。
燕孤飞道:“我知道你还是惦念你爹的,快随我走吧。”
然而,李羡鱼却是摇了摇头,看了看重伤在身的卫涯,道:“不,他现在伤的这么重,我不能就这样离他而去。”
一提起卫涯,燕孤行却是立刻眉须张开,脸上一股怒气,喝道:“你看看这个小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他这副死相,你居然还跟着他生活了十年!侄女,你是不是被他吃了什么迷心药啊?”
这时,卫涯也一把推开李羡鱼,竟是哈哈大笑,道:“对啊,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又矮又瘦又丑,根本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在可怜我,你可怜了我十年了,哈哈。现在,我快要死了,你可以走了,你快走啊,走啊!”他大声呼喊着,口中又是吐出几口鲜血。
“轰隆”一声,一道狰狞的闪电从天际划过,如同要将苍穹撕裂一般,映衬着卫涯狰狞的狂笑。
紧接着,下起了雨。
李羡鱼趴在地上,她的脸上满是雨水和泥灰,可是,她根本没有顾及,只是拼命地摇头,道:“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可怜你,我是真的爱你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着你的!”
熊楚在旁边看着这二人,看着这绵绵的秋雨。
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的雨了。
然而,卫涯却又是一把推开了李羡鱼。
燕孤行当即喝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他已是一剑刺了过去。
“铮!”
燕孤行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道:“弋阳剑?怎么会在你手里?玄寂那个老和尚和你什么关系?”
熊楚道:“玄寂方丈已经圆寂了,这把剑是他圆寂前赠给我的。”
燕孤行笑道:“哈哈,他也有死的时候,好,既然他把这把剑送给了你,那么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来,吃我一招!”
燕孤行反手一剑,这一剑直刺向熊楚的胸口。熊楚虽然无恋战之心,但为了保护卫涯,他也只好硬着皮头和燕孤行斗了起来。
熊楚一剑才拨开燕孤行的那一剑,燕孤行立刻又和熊楚斗了几招,二人不分上下。燕孤行虽然体格健壮,但却是步履轻盈。他忽然目光一闪,顿时剑如飞鸿,轻掠而起,剑光闪动,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