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惊异地问,“我们怎么帮助自己?”
“单个女仆的力量非常渺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是微不足道的。”
露娜慢慢分开双手,指尖中现出一条纯白的游丝,“就像这根脆弱的细线,只要轻易撕扯就能将它拉断,是不是?”
“对啊,我觉得我也能办到。”
“如果用多根细线合股,绞成一条粗线,那还会被随便拉断吗?”
“这当然就不容易断了。”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露娜满意地点了点头,“懂了吗?团结就是力量。”
“噢。”爱丽丝并没有出现完全认同的神情,“听您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露娜奇怪了,“莫非你还有什么疑问?”
“当许多女仆在一起的场合,并不一定就会团结。”爱丽丝说,“比如同时在一个雇主那里应招的时候,大家竞争得可是非常厉害,还会互相压价。”
“你说的也对,所以有句话叫做,同行是冤家。”露娜叹了口气,“然而内斗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恶劣,所以我们必须使用正确的团结方式。”
“那什么是正确的团结方式?”
露娜问,“同样是城市贫民,为什么那些工人抗争起来,老板就不能视若无睹?”
爱丽丝想了想,“他们是男人,力量总比我们强大一些。”
“不对,在本世纪初,那些工人的死亡率和平均寿命,甚至还不如我们呢。”露娜严肃地说,“这些工人之所以越来越不甘驯服,是因为他们有了工会。”
“工会?”
“所谓工会,就是维护自身权益的组织。”露娜加重语气说道,“爱丽丝,我们必须有组织,团结大家的力量。才能和那些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雇主作斗争哪。”
“对对!”爱丽丝这下明白了,“我们女仆也要有自己组织起来的工会才行。”
“好比说你现在欠下的债务,如果我们成立了一个维权机构,组织就会为你出头的。”
爱丽丝欣喜地问。“组织会帮我还债吗?”
“不,组织不会帮你还债。”
“啊,为什么?”
“因为你的债务来自于不公正的判决,我们不能承担这个错误。”露娜说道,“正确的处理方式。是为你上诉,一直把这个诉讼进行下去。”
“的确是这样。”爱丽丝认同了这一点,又问,“如果上诉的话,我的案子能够得到平反吗?”
“任何官司只要长时间打下去的话,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各有一半的胜诉机会。”
“照这么说,我还不一定能得到翻案呢。”爱丽丝忧愁地说,“可我明明是受冤的,难道法律的道路走到最后,都得不到一个公正的结果吗?”
“谁告诉你法律是为了实现公正的?”露娜怜悯地看着她。“对于背负着错判结果的你来说,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您也说了那是错判……”
“法律是有钱人的工具,是一件昂贵消耗的奢侈品。”露娜摇着头,“理论上来说,只要一个人有资源把诉讼无限进行下去,任何错判都有得到纠正的机会。”
“是啊。”
“但是对于穷人来说,恰恰缺乏必要的资源,所以在开始的环节被错判了,只能承受下去,没有翻案的机会。”露娜又叹了一声。“所以我们就需要工会这样的组织,专门为我们维权。”
“工会的维权,不也是不一定能够最后胜利吗?”
“只要把维权坚持到底,那就是胜利了。”露娜解释说。“当有钱人发现,他们使用法律工具欺负任何一个女仆,都会有一个组织出面和他们缠下去,让他们大大增加成本而且不能轻易得逞,以后他们就会节制使用这种手段了。”
“噢,我明白了。维权本身,就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爱丽丝依然愁眉不展,“但是对我来说,如果最后不能得到平反的话,我就没有机会再当女仆了。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有资格一直留在一个女仆的组织里吗?”
“你多虑了,作为一个维权组织,我们也需要一些专职的机构人员。”
露娜笑了笑,“而且,我们要成立的组织可不仅仅是工会,还是行业协会呢。”
“嗯?”爱丽丝问,“工会和行会,有什么区别吗?”
“工会主要是给大家维权的,而行会是引领和发展我们整个行业的。”
“露娜小姐,这个,我又听不懂了。”
“难道你不知道,从中世纪开始,城市里的各种行业都有自己的协会吗?”露娜说道,“这些行会的工作,主要就是规范技术标准,提高职业素质,让所有的从业者都可以提高收入。”
有句话她没说,其实行会同时也是一种垄断组织,树立进入壁垒,维护现有从业者的既得利益。
爱丽丝听了,不由觉得非常不错,“您能具体说一说吗?”
“现在的市场非常混乱,女仆的工作技能没有标准可以衡量,薪水也就不能完全和能力对应,而优秀的女仆也不能尽人所知,因此雇主也没有相应的期待,这就影响了我们的整体收入。”
露娜娓娓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制定规范的职业技能体系,将女仆的能力分成明确的层级展示出来,那么整个伦敦的女仆就有了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当自己的服务能力提高之后,在市场上就可以提高相应的要价。特别是最优秀的一些女仆,收入说不定能有几十倍的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