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战儿他,战儿他,不见了……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凌乱狼藉的战场,火yao味瞬即被泪水取代,苦涩的夜晚,其实谁都帮不了谁。
战儿他,不见了。
金陵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摇摇欲坠,若不是厉风行扶着她,她恐怕会直直瘫坐下去,哪还是平素那个睿智缜密的智囊厉夫人?!但世间父母都是如此啊……何况,战儿他是什么身份地位?厉风行自己就是九代单传,陵儿又因为抗金事而受累不能再生育,战儿他,是厉家最后的一点骨血,也是没落唐门的未来寄托……最重要的是,战儿是从抗金联盟奠基的那天就一直跟着他们来的,宝贵地见证了义军从建立到突起到鼎盛……吟儿闻知这件事的时候,都一阵目眩险险没有站稳,何况是几乎把性命搭上去才生了战儿的金陵!?
金陵素来体弱最近又染风寒,加之此刻过于哀痛,身体一下子近似完全垮了,脸色跟死人一样没什么区别,吟儿看都不忍看,恨恨地看着不远处冷笑着的魏紫镝――难怪魏紫镝说厉风行是筹码,难怪魏紫镝的第一大将钟盏一直没有踪影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是这样,钟盏这个亡命之徒,竟到了锯浪顶上,趁金陵正在病中,所以将战儿从侍女手中抢走,易如反掌!
“凤箫吟……”看爱妻如此,厉风行纵有千言万语,也一样如鲠在喉,眼眶中不免也湿润,南征北战,他算得上是一个好将军,好帮主,然则对陵儿,对战儿,始终疏忽,不算好丈夫,好父亲。不该再亏欠他们。
“我明白,钟盏已经用战儿威胁了天骄……天骄就在天阙峰上,我们把魏紫镝也带去……”吟儿心口一恸,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落到敌人手里的战儿,虽然现在还活着,但一不留神,则必定失去。
“他已经会叫你了……天哥,他已经……会叫你了……”陵儿生命都仿佛所剩无几,双手还紧紧攥着厉风行前襟。
光霎时变暗,风刮得火响,天阙峰由下而上遍布军队,黑压压的兵马填满了四野,相互对峙仇视,气氛森然肃穆,向来火热的战念,现在都阴冷得不怀好意。
天意如刀,色调越暗,越摧得残阳如血。
本该对天骄按甲束手的苏降雪、苏芩、丁世成以及他们所领的虎贲营统帅,此刻排了一列坐在天骄、百里笙等将士的对面,按他们的原定计划设了这一出恶心人的筵席。最后的角逐,终于要按着他们的意思来。
厉风行看见这一幕时,杀人无数的拳头当即要攥出血来,然而奈何不得――战儿他,果然就在钟盏手上,否则天骄他们也不会受制坐在这里,陪这群疯子!
“战儿!”陵儿泪流满面,立刻就要冲上去却被厉风行紧紧抱住,奈何啊,满身武功却救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吗!陵儿进退不得,近乎昏死过去。
“厉风行,你终究可以选择你的立场。”苏降雪冷笑说,竟似要寻求厉风行的合作。
“苏降雪,你未免太瞧不起人!”厉风行又气又怒,却始终不曾上前一步,态度鲜明,不可能倾斜。
“也罢,我会给你时间考虑。”苏降雪一笑,嘴脸可耻。
吟儿对厉风行低声说了句“照顾好陵儿”,便立即往天骄的方向走。
“听着,不准伤那孩子!你们这些人,无非是要权要地位而已,给你们就是!”吟儿入座之后,魏紫镝立即要过去,却被惜音剑拦在锋刃后,吟儿侧过脸来,冷道:“我说要放你了么?放老实点!”
“休伤我主,否则这孩子的命必定不能保住!”钟盏是个中年的彪形大汉,看样子也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小人,徐辕审度着:他必定只是对魏紫镝尽忠而已……
正在思忖,那丁世成已经嚎叫起来:“泼妇!若要你答应给郭杲都统赔礼认罪,你可赔礼,可认罪?!”
“认就认,怕他不成?!”吟儿慨然一笑,极尽豪气。
“让你给郭都统磕三个响头,叫他三声郭爷爷呢?!”丁世成得寸进尺。
“可以,第一他得敢受我三个响头,第二他得给我准备好压岁的钱。”吟儿玩笑着杀伐决断。
“好大的口气!怎不敢受你三个响头!你可知郭都统五代元戎!?”丁世成的语气里充满对郭杲的仰慕之情,不知是仰慕他的才,还是他的名。
“五代元戎,还不是用钱买来,用关系堆出来?若论军功,可比得上川蜀吴家?!”吟儿冷笑问。
“那你可知,当今圣上之所以登基,是郭都统他居功至伟,帮着赵汝愚和韩?胄两位大臣一起立了新君?!”丁世成又道。
“结果赵汝愚和韩?胄却内讧,你家的郭都统,顺势又倒向了韩?胄。”吟儿一笑,鄙夷。
“……”丁世成一愣,察觉这女子能言善辩,“不管怎样,郭都统他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是胜者,如此也可见他举足轻重!”
“你错了!不是他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是胜者,他之所以举足轻重,那是因为他手上的兵多!”吟儿高屋建瓴,丁世成哑口无言,吟儿话锋一转,言辞更辣,“然则,他对他的兵可曾尽过一丝爱惜之意?全天下的军营都在传,郭杲他贪暴、敛财、喝兵血,上面想盖住,可惜盖不住!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兵!?”
吟儿话音未落,苏降雪察觉出不能再让她说下去,赶紧将手中酒杯一掷,硬生生把她后面的话敲了下去,吟儿一愣,这才敛了傲慢转过脸来看他,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