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师,在叹什么?”林阡吃饱喝足,回头看向陈旭。
“叹,总算体会到了诸葛亮的苦。”陈旭驻足,“魏帝重新启用了司马懿——曹王府要结束投闲置散了。”
“哈哈。都怪夔王府太弱。”明知下面是苦战,林阡居然还大笑,“也好,金军全被吸引到我这儿,吟儿那边就完全轻松了。”
陈旭一愣,恍然,哑口,难怪主公这么享受烽火的东移!原来是满足于“如此就确保了西线无压力”……
当然哑口,这口狗粮实在太苦,主公和主母却实打实地塞了他一嘴。主公的一言一行都在透露,温暖不是每天腻在一起才有,相爱之人相隔万里仍然彼此挂念。
“主公,金军羸弱,终究活着,西线虽稳定,东线仍动荡……您,当真不遗憾?”陈旭关切地问。
“起先倒是也有。不过,转念一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甚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阡告诉陈旭,更大的那张棋盘,“昔年在惜盐谷中,轻舟与我论势时曾提及,‘大蒙古国’可能也对华夏虎视眈眈。据此轻舟给了我两条忠告,其一,金宋若是难分胜负就勿要互耗到底,其二,切忌在分出胜负但还差一口气时、满腔热血地联合蒙古将金朝彻底吞灭。”
“前些年,主公一直按照柏军师的劝告‘徐图进取’,可惜后来宋廷冒进、举国来袭、反而将盟军卷入和拖累。从开禧北伐发起开始,直到主公在定西入魔失踪,整个金宋都互耗得太狠,完全触犯了柏军师的第一条。”陈旭领悟,“总算主公熬过了那场入魔的灾劫,归来后武功更上层楼以至于睥睨天下,不过,这场山东之战看似所向披靡,却表现出了一种要触犯柏军师第二条的趋势——就算不会联蒙灭金,至少也完全忽略了蒙古的存在。”
“正是如此。近来吟儿与那群蒙古武士的接触颇多。”林阡蹙眉,其实这些天来,短刀谷周边也是风起云涌,要说完全没压力了也不可能,“山东此地,我虽对金军始终差那么一口气,却也被他们的顽抗提醒、回忆起了‘蒙古在侧’、反思接下来的战斗是否要加一个变数,如此才能把差的这一口气捋顺?想到这里,遗憾之外又多了一丝庆幸。”
“柏军师、天衍门虽然不可能公开宣扬他们所掌握的天机,世人却早已有风传,说开禧三年结束之前,只要主公与林陌并存于世,那么天命就是变数无穷的、任何一个先知都不能下定论的。而柏军师和天衍门对话时所说的‘某人’,极有可能就是大蒙古国的领袖铁木真。所以,主公自然不会冒着两败俱伤被其渔翁得利的风险对林陌赶尽杀绝。”陈旭点头。
“命运之说,我不相信。但轻舟的眼界,必然高远。”林阡想起柏轻舟和天衍门七曜对话,分明耳畔,却都作古,难免也有些伤怀。缓得一缓,拍了拍陈旭肩膀,转身离开这风口,“莒县可能会胶着很长一段时间,一来缓缓我的盟主,二来提防蒙古捡漏,三来给红袄寨修兵,一举数得。”
陈旭又被一盆狗粮从头浇到脚,继续哑口,继而一愣,红袄寨修兵的重要性,也能和第二点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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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红袄寨苦尽甘来,昔日的杨二当家,他复活回来了!纵连林阡事先都没想到会有这般天大的惊喜。
但包括陈旭以内的盟军全都不知情,是因杨宋贤、林阡、谷雨、妙真一起商量后决定暂时瞒着众人——初见杨鞍时,他满头白发,眼神空洞,精神萎靡,明显受过极大的创伤或侮辱,并不是红袄寨会感到惊喜的杨二当家而是会使他们受到惊吓的哪里来的疯子。
好在,谷雨看过后说情况只是暂时的,杨鞍应该只是受了强烈刺激才会神志不清,也不排除他曾接触过昔年捞月教在周边残存的寒毒。
“可怜的鞍哥,恐怕是因为泰安有迷宫才侥幸存活,却食不果腹地在那虚空阵法里独行了那许久?!茫茫然不知终点,不知日夜,不知死活……”杨宋贤倍感焦虑,从杨鞍的几句呓语里,听出一二有关他的经历。阵法救了杨鞍的命,却也抽了杨鞍的魂,这正好能解释他为什么失踪于泰安却复出于莒县。
“先不见外人也好。相信他自己也不愿麾下们看到他落魄的样子。”林阡同意了谷雨的“静心休养”建议。
如她所言,这日林阡再去见杨鞍时,发现他较前日明显有了好转,才刚走进那僻静庭院,便见他抱着妙真痛哭不已,一直在捶胸“怎能教你受累!”
“鞍哥,已然大好?”林阡喜不自禁,当即冲上前去。
杨鞍闻言转头,又惊又喜又是伤感,也想冲过来却一瘸一拐,宋贤一边微笑看林阡先将杨鞍扶抱,一边对林阡解释说:“精神虽好,腿脚还不利索,再过几日回去。”
“胜南!多谢你!我闻知山东已是我军天下,差点就激动地晕过去,哈哈,我的最后一个记忆,还停在我军燃眉之急……哈哈哈哈,好,好!”杨鞍拍打着林阡后背,情不受控、手足抽动、嘴角都在抽搐,“真的好,胜南你太无敌!”
“鞍哥……我……”林阡虽然欣慰于不负所托,到底不是完全问心无愧,叹了口气,转身看妙真,“没能保护好妙真,实在愧对鞍哥。”
“不是你的错!胜南!我知道,是那个居心叵测、吃里扒外的江星衍所害!若被我再看到他,必将他抽筋扒皮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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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病中的杨鞍都能对江星衍恶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