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士中,有几人是这场山东之乱的开端,帮叛徒一起把江星衍送到楚风月马蹄下的黑手。”林阡向杨妙真、国安用介绍起李虎啸身后的另外几人,“此外,六月十九鞍哥遇害的直接凶手,前次在沂蒙已被我斩首,而这几个死士当中也有人,当晚曾受命嫁祸江星衍。诸位,江星衍这小子确实混账,不识好歹,慌不择路,但这与他被有心人谋害并不冲突。林阡想洗清他身上的冤屈,还他公道之后,再论惩处。”来对国安用劝归之前,林阡听说星衍正随飘云左右,他便知道,星衍也是时候回来了。
“说的他好像肯回来似的。”妙真眼泪在眶里打转,虽然林阡在沂蒙和青潍分别费了两场对质,合起来却教她彻底相信了星衍是无辜的。好个师父啊,不紧不慢,铺垫承接,随风潜入夜地就教红袄寨其余人和杨妙真一起发现,江星衍一下子竟然白得发亮!我们全部都错怪他了!
等等,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星衍身上去的?澄清自己的同时不忘顺带着洗别人,好像若干年前盟王对杨鞍也是一样,宁可自损,甘愿冒险?!
旁观中的江星衍忍不住又是高兴又是惭愧还有些激动,高兴于林阡并没有忘了他,惭愧他自己才是“一边依附于林阡一边又不能凡事为林阡着想”的那一个、因为先前错怪了林阡此情此境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激动在李全还差一步才能伏法,如果要钉死“李当家”仍然有难度、需要他江星衍帮忙才能成功,那星衍愿意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抓李全,不单纯是要为姜蓟报仇还是想报林阡这份恩情!
“就算……就算能证明他们是天火岛,又怎证明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他们都已被你林阡以利益收买、叛变了,他们现在就是你的嘴,想说什么说什么……”李虎啸只剩说话的力气,暂无重重咬舌自杀的可能。
“那就想说什么说什么。”林阡胜券在握地一笑,回看那一大群金谍,“我只问过你们有关新屿和星衍的事,倘若有更多的黑幕要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林阡重重有赏,决不食言。”
我林阡有再多的嘴,也编不出我所不知道的真相啊。
“我,我先说!岛主姓范,是我们的主上,他有个妹妹国色天香……”“岛上武功最强三人,今次也来了青潍,说要与您一决高下……”“三十多年前他们听说西夏有宝藏……”“胖子和灵犀现在藏身在……”“我和那李当家有过数面之缘,如果有机会,能认出轮廓!”“我,我仔细回去想想,我有没有留存那个李当家的信物……”岂止这些被抓的金谍,暗处没被抓的、都有人蠢蠢欲动!
李虎啸毛发都吓得耸了起来,怪不得林阡一进来就放话说他要杀七成人,他的意思是说此地的金军一个都别想跑,想活命就给我使劲出卖主上!这些人只要有一个爆料对得上真相,林阡能马上就去端了天火岛在青潍的老巢!
鼎沸人声中,李虎啸的脸上全是求锤得锤的痛苦:“别,别说了!”一急之下,好不容易趁林阡没留意时奋力冲开穴道,就慌乱地想要先把那个说要辨认李当家轮廓的给当场杀了,不杀则已,一杀惊人,那边国安用刚开始有搬起酒坛同林阡对酌的心,这李虎啸的灭口举动直接就证实林阡八成以上是清白无辜,国安用的手一抖,酒喝得更笃定,而他对面的林阡慢了一步才对那人救命,是因为林阡迫不及待地对着那酒就是一通狂饮鲸吸,也正是那气概,吸引得国安用本能效仿。
是吗,林阡慢了一步?并不。救得恰是时候,那人毫发无损!林阡继续饮酒,唇边一丝轻笑,好像在对李虎啸说,我要不是“没留意”,你怎么可能冲开穴道?李虎啸一惊,方知对林阡正中下怀,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本来林阡对李虎啸那句“怎证明他们说的就是真的”是答非所问的,那帮墙头草那么轻易就叛变,可信度远远不如李虎啸这个真正死士……可林阡那句“那就想说什么说什么”真是答非所问吗,错,只要墙头草们继续招供,心中有鬼的李虎啸就必定会出现慌乱,慌乱时的本能就是要灭那个最要紧之人的口,思维定势之下最该灭口的就是会揭穿“李当家是谁”的……李虎啸只要一出手,你的手就是林阡的手——林阡一如既往凭行动在答,只不过是借李虎啸这个可信度最高之人的行动自问自答!一瞬,林阡哪还有害死吴越的半点嫌疑?
李虎啸如何还顾得上那么多,眼下连自尽都于事无补:“真的,别再说了!我豁出性命,帮你们逃,可好?!林阡只是‘有可能’缓解你们而已,回去岛上才是‘肯定’能拿到解药!法不责众,回头是岸啊!”无路可退,李虎啸只能出此下策,用岛上的方言跟他们连连示意,我李虎啸舍己为人帮你们逃跑,反正你们现在也是权宜之计,不是真心要服从林阡的,对吗……
总算有人停止了招供,墙头草左右摇摆,却有几个人甫一被林阡洗脑就昏头、当真臣服于林阡,见林阡还顾着喝酒,纷纷大声提醒:“盟王,李虎啸在说,他要舍命帮大家逃!他要发功了……”
“逃啊!”李虎啸的技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施放,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自行爆体,轰响声和血腥味里他的眼神是那样坚毅,似乎在对林阡说,我要你成也设计我冲开穴道,败也设计我冲开穴道——你林阡的智谋虽有,却维持不了多久,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