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南宋武林天骄,这十年从来是林阡的不二搭档。
还有谁能比他更懂,此刻林阡有关入魔的凌乱,既是因轻舟忌惮,更是为薛焕悲恸。
“徐某委实不信,薛焕的楚狂刀这般轻易就粉身碎骨。”他到场后最先对林阡称赞打得好,砍开林陌后立刻又对金宋双方一同说:林阡固然强,薛焕有多差?
仅此一句,不仅唤回了林阡的神智,更加动摇了金军的必死之心。
“不错,这些年挑战他金北第一的那么多,打赢他的几个!”林阡轻松地笑起来,满心郁闷瞬然一扫而空。适才金军来围攻他的所有高手,最强的正是薛焕,那也是他最不想伤害的对手和朋友。
当即就将欺到徐辕近身的高风雷排宕开去,越持刀,手越热,心也愈发坚硬,薛大人必还活着,我并未将他置于死地,没入魔!想彻之际,力道速度都恰到好处,反手又对准卿旭瑭一记猛击,摧枯拉朽。
回过头来正待顾及封寒,漫天遍地的湮灭之气便都因徐辕的归空诀而低头,林阡只觉舒心之至,与天骄作战如此享受!二话不说便要去将林陌擒获,说时迟那时快,突如其来一轮箭阵横插阡陌中央,那道再及时不过的阻碍或救护,是属于金军未来中坚们的勠力同心……
林陌匆促被曼陀罗救起、逃离危局不得不准备撤退,尚未松一口气,背后的神臂弓结界便被轰然打破,余光扫及,原是箭阵又遭到林阡饮恨刀撕开裂缝长驱直入,好一个攻无不克的盟王,一边左右开刀,一边豪情干云:郭蛤蟆是吗,我林阡不在状态,还不是照样虐你!?
与林阡这决胜千里、热血封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辕明明一直与他并辔,却是令人吃惊的淡静自若、沉稳持重。
“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李好义率官军义军各路兵马一起随主公天骄驰赴沙场,远远望着这一黑一青两道身影,脑中突然跳出这样一句可以形容他俩的诗,缓过神时,喜出望外:不知不觉我军竟把战斗的主动权完全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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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夺回主动权哪儿行,上一战和主动权一起失去的还有——“轻舟!”既然曹王找不到、俘虏和平交换不了,那就靠战斗将轻舟强抢回头!
林阡当然策划好了,此战只要拿捏好分寸地赢,金军到最后必然会将轻舟视作唯一救命稻草,果不其然!
金宋兵流,先因饮恨刀的逆转而浩淼,又因饮恨刀的停滞而断续。
夺魄的箭矢下,壮烈的烟火中,明灭的光影前,那脸色苍白的美丽女子终于隐现,却因为体虚、站立不稳的缘故,被迫倚倒在曹王府那位首席高手的身侧。
无论站在哪里,谁的身旁,她都一定是整个金宋的最瞩目,何况,此刻她是站在核心高处、战狼身边!
战狼怎会看不穿,需要靠徐辕哄着才能心无旁骛的林阡,是实实在在的魔性才消、状态不稳,战狼自己虽然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此战想参加却最终被迫远程掠阵,可现在被五大高手试了出来林阡果然还有问题,那么现在操控着柏轻舟险中求胜自然会令林阡在巅峰一头栽倒……战狼冷笑,湛卢出鞘:“再上前一步,她性命不保!”
全体宋军在看到军师的那一刻都捏了一把汗,不经意间一个接一个地停了冲杀,强迫着热血只能在自身的胸腔涌荡、不敢喷薄。更何况心态脆弱的林阡本人,正中战狼下怀,原本已被徐辕推远的心魔再次被挤到心头:轻舟真的在战狼手里,我能救她吗,会害死她吗;还有,薛大人呢,怎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真是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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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几里开外,山河四处动鼓。
薛焕生生被震醒,昏沉中苦寻回忆,一惊而起,伸手来探,所幸长刀还在!
才想起身,眼冒金星,右臂的疼痛连他这样的硬汉都难以掩饰地惨叫一声,从伤口迸裂开的血却好像被一双纤长的手果断地再次堵住。
“你……”连说话都那么困难,遑论站起来往战场赶……薛焕调整呼吸,努力分辨眼前人是真是幻。
片刻后他才缓了过来,脑中也没那么阻塞,难怪,林阡差点要他命的时候,有个白影出现在粉碎的边缘,将他轻巧地拉开了稍许,原来不是幻觉……虽说最终结果是他俩一起被饮恨刀风斥飞开去,却幸好将他从林阡的最重打击下移偏。但那人好像也受了些伤,帮他分摊了少许林阡的伤害。
那一刀林阡发得太快,那时他眼睛紧盯着林陌,加大的力气是为了把薛焕斥开,所以应该也没来得及看清楚这白影是谁,可能现在会误以为薛焕已经代林陌灰飞烟灭了吧……
薛焕知道林阡不会存心杀他,但希望和现实永远是两回事。混战里,若干强敌一起往你冲过来,你囫囵祭出一道夺命的杀伤,倒下的那个谁说就一定最该死?若薛焕适才真的替林陌死了还留下尸体在战局,指不定要给林阡留下个再度入魔滥杀的凭据,林阡势必也会痛苦纠结地继续钻牛角尖,因为入魔所以入魔。这道白影与其说是舍命救薛焕,其实也是拼力为林阡留了转圜。
那么,这道白影,又是谁?
“焕之,可还撑得住?”真性情的薛焕,素来不喜欢别人来跟自己套近乎,所以能这样唤他的一定必须经过他的首肯;十年前,此人就可以与他亲近至此。
“九烨,这到底,是回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