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场宋军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唯能眼睁睁望着主公一人边救边杀,那乱撕鹅毛的战局里、模糊不清的烟尘中、动荡不安的天地间,他永远是他们最耀眼的雪色锋芒、最明晰的玄色战袍,指海海腾沸指山山动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一时间,所有人的胸口都因他隐隐发烫。
“真是主公,他回来了!”戴宗激动不已,说的却是跨境抄掠前的林阡,那时的他在宋境几乎没一个对手,而今,仍然是当初那般的雄姿英发,并且碾压的不再是苏降雪郭杲之流、而是同为当世枭雄的完颜永琏!“宋境”?只怕要换作“天下”!
正待向众人解说战局,跟不上速度的老将军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边连连咳嗽一边呆呆凝视着主公他战退沧海又来北斗,斩罢游龙再上天狼,排宕开千古fēng_liú后续追万里江山,若隐若现的大阵小阵、五行阴阳、千军万马全到他刀下此方唱罢彼方登场,然而,千言万语到头来都汇成一句年少轻狂的笑:“哈哈哈哈,金军撤多乱,咱们主公说了算……”
而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无解的对手,是今日战到强弩之末金军全体的噩梦,相比他云淡风轻,他们全焦头烂额,被他这双暌违已久的饮恨刀压着打、并且还强行灌输了一层又一层的新境界:神·起死回生,神·枯木逢春,神·万敌不侵,神·我佛慈悲……此起彼伏,翻来覆去,七上八下,游刃有余……
“忧吾思、封寒,你俩在憋什么!!”凌大杰眼见战狼失利,蓦然转头厉声调度,这两人,一个是最不想尽全力的,一个是最不该不尽全力的,他们虽然实力难以企及,但如果再加把力,兴许还能再帮战狼封住林阡一些。
也就在那一刻,林阡扩张的脚步忽然停滞,好像回忆起了万尺牢旁几位恩师的去世,脸上微微动容……战狼心一动,眼疾手快,也忍不住忘情大喊:“机会!破绽!!”他一声令下,封寒终于不再为了蹑云剑的存在而走神,忧吾思也不得不割舍了对林阡的师徒情全力以赴,凌大杰更加是站在曹王的立场上求之不得、当即就要协助战狼将血狼影送到林阡那千载难逢的破绽中……
“主公没有破绽。”转瞬之间,金阵冲在最前的最凌厉最坚决的湛卢剑,却被斜路一根坚韧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御风箭打断,随之而赶到近前的,正是养精蓄锐了多时的徐辕,“你们没有机会。”想不到,金阵最难得的一次机会,竟在这唯一的死角遭徐辕打断!
岂止徐辕,掀天匿地宋阵在林阡的压制和救护下早已不再危难,一个接一个在场或不在场的战友都已经或多或少地控制起他们的武器回护,主公嘛,只能我们打。
凌扶摇之风,蹑坚冰之津——冯虚刀;
万丈洪泉落,迢迢半紫氛——落川刀;
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玉龙剑……
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震位,淮北,雷阵;
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巽位,江南,风阵;
星旗映疏勒,云阵上祁连——乾位,陇右,天阵……
无论实际或虚空,每时每刻背后相托,虽人人都到极限,仍次次咬紧牙关,与敌人在这真正的最后决战里极速对攻——背水一战的金军要打激进,我军也奉陪到底来杀白热,你死我活,有攻无守!
这几个月来,三线九路难得一次战到今天这般酣畅。是因为终于能够聚拢到正常主公的身旁,全心信任他,也被他信任,在他带领下齐心协力突出重围,操纵那一道道天光如锋芒般荡破层云!
主公觉醒之前,宋军有“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的绝望感,而在经历过“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后,斫地一声,群响毕绝,万怪烟消云落,唯见一刀、一人、与指引着他们的最强一束光芒……曾补苍天而正四极、斩狡虫而平九州,手底有百万英雄饮恨、脚下是无数魑魅逃遁,磅礴到独步天下、还江山以新颜色,履险若夷勾销了烽火、同归明月下闲庭信步……
胜负渐次拉大,宋对金争如三千玄甲入羊群!而乍见主帅们最早连人带兵器地跌落或摔飞开去、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四分五裂,整个曹王府从上到下如何还拿得出一丝还手之力?尤其连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战狼都已被林阡打到了棺材旁,那么,短刀谷危机就此结束了?
是。结束了,蜀口、陇南的危机都结束了。理论上,“金宋两阵一方惨败一方完好”这种极端的失衡一定会像浣尘所说的那样引发掀天匿地阵崩坏,但不知是出了怎样的意外,今次在经过这般悬殊的对决之后,那阵法居然莫名其妙地趋于停滞……因此,宋军竟就连唯一的后顾之忧都不再有,完胜!
相对应地是,是曾经横扫天下战无不胜的曹王府,团灭——
“宋恒大军已到,正好同风师兄一起,将谷口的金军连根拔起;戴宗先生,邪后,且在这天阙峰收拾残局——这群外贼全下狱,一个都莫要遗漏。”徐辕紧随林阡冲破黑暗之后,看到路的彼端战友们齐齐迎上,重逢时不禁与他们如释重负地相视而笑。
作为这场决战最大的变数,林阡一醒就给宋军奠定了绝对胜局,如他们所愿打得天阙峰的曹王府精锐们当场束手,最先由徐辕亲手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