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声和浣尘尚未寻到佳处给林阡疗养,他俩所研究的“不完全·我佛慈悲”和“仿·大音希声”就已经一刻不落地给他净化起来……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浣尘居士的琴音,旨在清心、静心,有源可溯,有迹可循。
“执着于初衷的不变,很容易妄执地画地为牢;但如果悖逆了初衷,更将陷入yù_wàng而堕落。所以,有妄念不要紧,要紧的是心欲跟着乱。七情小徒,你应明白,念且由它长,心自可放空。”渊声老佛给林阡指点刀法的时候,则多半属于他自由发挥,很多话都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轩辕九烨和段亦心既然与战事无关,便被凤箫吟规定在小范围内自由活动,如此,也能防止他们的过去在盟军引起不必要的纷扰,毕竟这方寸院落外的四面八方全都是属于金宋的连天烽火。
“道友,不妨以笛与我合奏一曲?”浣尘忽然暂停抚琴,虽重病缠身、内力受损,却还是远远就听见了轩辕的在侧。
“我?道友?我……怕我心思太重,反而干扰了林阡……”他当然怕他没这个资格。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浣尘却给了他这样高的评价和肯定。
“多谢居士。”轩辕一愣,正色走上前来,站定后,却不无心事地问,“晚辈有一惑,还望您帮解。”
“关于林陌?”浣尘自然洞悉。
“是,他是被我拖下了这乱世激流,如今我却离开、将他遗给师兄,委实怕他和永劫斩也被激出魔性,成为意料之外的下一个。”轩辕九烨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瞥过不远处的渊声和林阡,苦叹,“唉,这世上要感化的妖魔怎就这么多?”
“林陌至多疯癫,并不会遣祸,因为……”浣尘摇头,为他释疑,“那永劫斩的宿主,其实是林阡,并不是林陌。”
“什么……”轩辕九烨一怔。
“十年前,你阵中便只缺林阡一个,你明知永劫斩最需要的主人是他。”浣尘点破。
“这般说来,饮恨、永劫的宿主都是林阡?”轩辕九烨顿觉不可思议。
“是这样没错。最初算到这一点的时候,本道也一度觉得蹊跷,林阡他竟是金阵宋阵各自的第一阵眼。”浣尘说,“然而当时你们身在局中,眼见对阵之日临近,就只能找命格相似之人。”
“这是天意在戏耍大金?从一开始就注定:金阵从第一阵眼就输了?”轩辕九烨虽已不是金阵的人,但毕竟当初是构筑金阵的总指挥,此刻回忆起去年那场最终由南宋得胜的掀天匿地阵,既恍然大悟,又怒不可遏——
命格相似之人,永远只是替代,怎可能发挥完美!?当然了,相应受到的反噬也不会那样多……
“他是两个第一阵眼的最合适人选然而却只能做一个,换句话说,金宋胜负全看他一个人的选择?十年前,他若选了金,则金阵胜;他若选了宋,则宋阵胜……”轩辕九烨自言自语,忽然又摇头,他太了解林阡了,“不,他不可能选金……”
“他为何要选金?你为何要选金?”浣尘忽然追问出一句轩辕九烨后来才懂的话,“阴阳相生,非阴阳不得相生,你可理解?”
轩辕九烨被问住,定在那里,许久才缓了胸中憋屈的这口气:“也罢,虽然一知半解,但我知道林陌不会入魔,也算安心……多谢居士指点,其余我慢慢悟。”遂努力平心静气,将笛横吹,与琴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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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吹笛画楼中,断续声随断续风,响遏行云横碧落……
余音嘹亮,徘徊不散。
吟儿原是百忙中抽空送地图来给半隐居的几位高人的,未想先赏到了故人熟悉的笛声,驻足了片刻,听罢直拊掌。
“凤箫吟。不怕我笛音有毒吗?”他转身,外表温文尔雅,笑容里却含着杀机。
奇也奇在,此人身为劲敌时极端可恶,怎么看怎么鬼祟阴鸷;现在他再无立场,吟儿重新给予打量,发现他其实也是个高挑扁平、脖颈细长的美男子……
“怕。”她老实回答,即使有浣尘和段亦心为他作证,她也很难抹消他曾是条吃人不眨眼毒蛇的事实,纵然她有这个把天下人都当自己人的胆魄,案底过多的轩辕九烨也是个不能完全不设防的可怕人物,“而且……我不能理解,你怎就放弃了效忠曹王府的初衷?”
“我的初衷不是效忠某一个人,我的初衷是拯救天下危亡。”离开林阡后,轩辕九烨与她走了一段,边行边指着腰间的轩辕剑,“从未放弃过这把剑的职责。”他其实也是个执着于从一而终的人,听懂也认可渊声对林阡所说:妄执于念不打紧,控制心识最重要。
“所以,不怕被人看成见风使舵?自私自利?见利忘义?”吟儿继续老实地问出自己心中想法。只跟着天命走,这不就是看谁好跟谁跑?连自己的魂都没轴、原则和立场到处飘?
他冷峻一笑,如昨般亦正亦邪:“谁去管闲杂之人的指手画脚?我既是着眼于天下大势,早就忽略了那些细碎的感情。待到天下太平的时候,我就和这把剑一起谢罪或隐匿,后人知我或不知我、道不道我错,也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一样是细碎的。”
“哦……”她大概听懂了,轩辕九烨的意思是,既然矢志拯救天下,哪怕把他自己命搭上都可以,因为连他自己也是那浩瀚宇宙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