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暴毙?谁杀了他?”吟儿对抓战狼和杀东方文修两件事,虽有急缓与先后之分,却显然是两手抓地同时在部署,万万没想到会被他人截胡,但就算被截胡也是相当解恨的——要杀贼的大有人在,为民除害可喜可贺!
“盟主,我等还在布局,他们便已行动,目前还在金营未能逃脱,需不需要将他们护送回来?”来报信的原是来向她请示的。
“自然护!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连退路都没规划好就去杀贼,是早料到我会去接应吗!”吟儿不得不带白路先去迎那群愚笨的义士,临行不忘嘱咐江南宗毅等人继续守在尉迟府外盯紧,非但前后左右要围,就算下面的地道都得防,亏得九年前她和林阡还有小师兄光顾过,否则做不到像今时今日这般缜密。
“那群义士可能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根本就没想过从金营全身而退……”白路如是猜想,“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只怕也是有人暗中保驾护航。”那是自然,偌大一个金军,不可能全是狼心狗肺的畜生,看不惯东方文修恨不得杀了他这败类的必定不少。
但是,能靠近、能动手、能成功击杀他的人,必定有组织、有计划、有充足准备,算算日子,歌女们的惨事才出两天,这帮厚积薄发的义士只怕是为贺思远报仇的。
“不管那么多了,盟军安排好的路转给他们逃,护送所有人安全过江,我和白副帮主皆在渡口迎。”吟儿打定主意,要迎勇士们凯旋。虽然渡江之后回来了就没什么危险,但她觉得那些是普通百姓必须保全,为防万一她也得去。
那群英雄人物,却教她在见面后立即傻眼,完完全全地意想不到——当中最显眼的三个人,秦天,邬起盛,苏杭……九年前他们是谁?秦家只知道闷头读书却为一只香囊就和阿财争风吃醋打得掉下河去的三少爷,邬家喜欢逗鸟强抢民女游手好闲仅和贺思远一面之缘就去提亲惨遭拒绝的大少爷,以及苏家狐假虎威以收鸡蛋剥削民众为乐最终因贪污罪连坐锒铛入狱服刑多年的大xiao jie……
他们这群混球,不知是因为好友或爱人的不幸逝世,还是眼见敌军的兵锋直接扫荡到了家门口?竟也自发地团结在了一起做出了一件像样的甚至惊天动地的事——利用他们的人脉和头脑,先于盟军就完成了今次的报仇!
“那恶贼,死得惨吗?”吟儿颤声问时,邬起盛气喘吁吁提起那颗属于东方文修的头颅,比她更激动地笑:“盟主,您瞧!”
九年前苏府倒台后邬家就迅速上位,几年来,秦、贺、尉迟家全都因为官职调动离开建康,邬家大少爷邬起盛便一跃成为当地首霸。这位邬少爷接手家族事业变成邬老板后也并未改邪归正,应了那句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今次淮西之战他没少fā guó nán cái,与金军之间暗中交易了不少好货,包括兵械、包括火器、包括药材,忠奸委实难判……正因如此,他在金军那里,有高过其他所有人的可信度,以及与东方文修近距接触的机会。
但与东方文修近距接触的最高动机,却是在秦天那里,他,正是林陌所认为,最该手刃凶手给贺思远报仇之人。秦府几乎所有人都葬身在了兴州大火唯独三少爷秦天没有,是因为那个素来懦弱的秦天,竟勇敢地为了贺思远留在淮南谋官职,如果不是因为东方文修横在中间,他和贺思远或许是平凡却幸福的一对……
出狱不久的苏杭穿针引线,两个昔日少爷出乎意料地一拍即合。不同于贺思远对于秦天的意义至高无上,邬老板是这么打算的:淮西交兵我还能昧着良心赚钱,他妈的真州直接被屠城了,实在忍不了了看不下去,生意不做也要先扭了那个六亲不认qín_shòu的脑袋再说,“豁出性命不要也得把这王八蛋的祸首除掉,那样我老娘和孩子才心安:只有恶魔死了,建康才不会重蹈真州覆辙。”觉悟很高,虽有公,也存私,“何况那东方文修本来不过是你秦家养的一条狗!”
苏杭则是为了对贺思远报恩:“世态炎凉,这些年在狱中,只有思远姐姐会时不时去看我。也是她,四处奔波总算将我保了出来。”
他们与召集到的所有壮士在出发前都签了生死状,喝酒壮胆,乔装打扮,在邬起盛和东方文修相约看兵械时图穷匕见,突然就将正说着“要带骑兵杀进建康”的东方文修围在当中暴打……
东方文修何等神力,虽然起先就被邬起盛当头一棒打懵,却大喝一声将七八个壮汉一力斥退;刚要持起他的鹰抓来杀人,便被苏杭一口咬在腕上;一边忍痛喊“来人”一边对着十余人同时拳打脚踢,冷不防背后就是一凉、原是秦天迅猛持刀戳进他脊梁,不知为何力量再也发不出,也不知为何侍卫们一个都没进来,总之东方文修败得就是那么快大概十回合以内……
秦天比谁都要愤怒地提着那刀,抽出来又扎进去,在他倒地后又反复捅了他十余次,每次都不深,一次比一次深,就是为了让他忍受巨大的痛苦再死,最终,秦天更当着他面扯下他腰间的香囊怒吼:“这东西,是我那瞎了眼的女人送错人,九年后我终于代她将它夺回来了!”紧接着邬起盛苏杭等人鼻青脸肿地把拳头和棒子朝垂死的东方文修还了回去,凌〔和谐〕虐一番后方才砍下他的头颅。
“这……”吟儿惊愕地听完来龙去脉,觉得万分不可思议,这哪里是复仇,简直是胡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