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将军……”军医道是他伤的太重。
“主母说的,一个都不准少。”祝孟尝的泪滚落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姜蓟和飘云,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一战我们一起来的……”
这一战,却还没结束啊。
四面金军,依然虎视眈眈,此刻已将他们包围在了核心。
梁宿星和凌大杰同在阵前,这架势,明显是非铲平箭杆峪不可了。
当清醒了金军这次是全力在攻击箭杆峪,祝孟尝意识到这场战争再也不可能拉锯,风沙越来越小,火光越来越定,祝孟尝气息越来越弱,喘着粗气、努力地驱赶绝望:
“打下去!打到主母来为止!”此刻,驻守箭杆峪的还剩祝孟尝一个能战,唯一的希冀,是龙泉峰的援军。
“你们的主母,已被我军伏击。”凌大杰冷笑一声,向来对宋军不带怜悯。
祝孟尝心中一颤,是啊,还有岳离和黄掴。本来,如果他们去打龙泉峰,***和吟儿都备战多时,一定能自救并游刃有余,何况还有箭杆峪和调军岭两面支援。但此刻,岳离黄掴的敌人还是***或吟儿,战术却换成伏击,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一旦时间掐准,正好是箭杆峪危殆之时吟儿来救,金军胜算绝对不小……
时间掐准,金军,这次还真的时间掐准了。
凌大杰握紧了长钺戟,心中全然胜念——
战前,王爷曾叹轻敌低估的对手竟又多了一个,与亲信的仆散揆老将军述说,仆散揆却摇头,王爷其实并未低估林阡,否则也不会为他一次次抽身,更还为了他搁置过北疆经略。又道,这一战,王爷虽还未正式与他打,却已轻度介入,虽然还未亲自上阵,但精神力已传入整个金军,如此,更加构不成轻敌,王爷对林阡的掂量是非常准确的。
仆散揆向来直言,王爷也从谏如流,点头,掂量准确,竟还超出我的意外,这种人才,岂非要将他与铁木真等同来看?若然以后大金朝遭遇两面夹击,该当如何?放长目光,不禁有所隐忧。
仆散揆却有另一番见解,笑说,“若事先并未轻敌却仍对敌人失算,有可能是技不如人,但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大杰最擅长打稳打稳扎的敌人,最怕诡计多端藏头露尾,天尊则适合打几乎所有敌人,林阡正好是例外罢了。”“是了,水土不服。”王爷闻言,笑看凌大杰。
仆散揆道,“至于王爷,被林阡这般挑衅,不宜再轻度介入,哪怕不亲自上阵,也应当有进一步部署——末将觉得,他太狷狂,是时候教训了。”仆散将军公私分明,先前他的爱子仆散安贞被林阡打成重伤,也不曾怂恿王爷入局,是这次林阡招惹了王爷才劝王爷教训他,任何事情,确实该有个度。
“王爷已然部署。”那时岳离开口,仆散揆看王爷点头、一怔,笑:“如此便好,王爷英明。是末将多虑了。”王爷向来隐而不露,藏而不发,全盘计划他们不可能猜透,只能从旁谏言、各抒己见,庆幸的是,王爷海纳百川:“仆散与我不谋而合。”
“又怎觉得,我与大杰是水土不服,而非技不如人?”岳离问仆散揆。
“之所以相信大杰和天尊并非技不如人,是因为林阡并不像你们说的那般条件艰难打得多厉害——他是只要保全就好,你们却是想赢战。要知道,摧毁比坚守难。”仆散揆道,“然而,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都不足以考量林阡强弱。陇陕、川蜀,才是他的实力体现,日后必须继续留意。总而言之,我对他和对铁木真一样,都持保留意见。不过,同意王爷看法:北线南线确实都是隐患,要趁他们互不知晓,先除去重急一方。”
又道,“他们最令人担忧的,则是都太年轻。”
“确然。”王爷笑容收敛,叹了口气,“这些年折于北疆与南宋者,已数不清了。后续实力,理应培养。”
凌大杰那时听出音来,王爷最担心的是这一点,放在第一位的也正在此:现如今高手堂最小的都已年过五旬,未来抗击北疆与南宋的军队,必须具备对付各种对手的经验,无论胜利失败——一定要有后辈们补上来才是。
后辈,目前戍守北疆的封寒,身边有好大一群,但凌大杰岳离麾下不知是依赖还是怎的,出类拔萃的竟只有拏懒神明兄弟三个、完颜君剑一个……但从这场箭杆峪之战开始,凌大杰发现,铁甲马队还是有不少能征善战之勇士的,譬如适才使梁宿星和自己能够成功合兵的就有好些功臣,他们出身不同,有汉人,有女真,有契丹族,但王爷的战略是这样正确,联合、安抚、提拔和运用一切人才——很多时候人才就这那里,独缺发现的眼睛和契机。
南宋,也有人才济济……虽然凌大杰向来对自己人温和而对敌人毫无怜悯,但在这一瞬思绪过后,忽然看到那徂徕猛虎身首异处,可惜得很了,叹了口气,“如斯骁勇之才,望我大金辈出。”
思绪回到这一战来。
战前,王爷就嘱咐凌大杰要“改正自己重敌的毛病、调整自己的状态与士气”,凌大杰也仔细反思了这些日子,并钻研透了与凤箫吟对战的经验,所以才有今日一战他的厚积薄发一击即中;
岳离则本就喜好“研究敌人的战术,观察敌人的优点及破绽”,岳离对君剑说,要学习林阡的优点——全权交托给部下,“不操纵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