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浑浑噩噩,勉强睁开眼睛,却见满地桃花,一个面带轻纱的少女站在面前。
月光之下暗香浮动,窈窕的倩影无一处不美,却又令他伤感不已,似乎勾动了某些尘封的往事,难以描述的哀愁与神往。
“你也叫石苇?”那少女俯下身,轻声问道。
“没错。”石苇答道。
“这世间叫石苇的人多了,你应该不是我认得的那个石苇...”少女喃喃地说道。
“我就是那个石苇!”
石苇急了,连忙表明心迹。不知怎的,他觉得伊人似曾相识,这个身影从未离开他的梦中,也绝不可以逃出他的生活。
“证明给我看!”少女似乎在笑,似乎有些神伤。
轰!
不远处的水面波开浪裂,巨浪层叠而上,急切的沸腾起来,而天空中,无数风旋凭空出现,转眼汇成巨大的龙卷,风水相交,更显声势。
“乾元烈水阵!”
那少女踏前一步,娇躯却依然一颤,慌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面上的轻纱,竟然转身走了。
“喂,回来,你快回来!我就是那个石苇...”
石苇一下坐起来,喉咙突然变得沙哑,那少女却并未回头,伴着纷落的桃花,渐渐消失在山谷的深处。
“回来,你给我回来,我...”
石苇绝望地捶打着地面,却觉手臂绵软无力,丹田中元婴暗弱,仙脉中灵气不济。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却被一些黏糊糊的东西阻挡了视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哗啦——大团的冷水浇在石苇身上,他下意识地将这些水聚在一处,清洗脸上的污渍。好一会儿,他终于可以正常视物,却见朱芸古面色古怪的盯着自己。
“王八蛋,你终于醒了,我们差点儿全死在这儿!”朱芸古劈头就骂,顺手将石苇拎起来站好。
“你醒了,我就不必在这儿撑场子了!”
龙骦之魂“滴滴哒哒”走过来,化作一道白光钻进石苇的丹田。
“这...这是怎么回事?”石苇觉得法力恢复了一切,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突然从温柔乡来到了修罗场,一时难以适应。
此时的风源绝谷中惨不忍睹。
三头怪物都被利刃切成两半,大片鲜血喷洒而出,不仅铺满了地面,龙耀之师弟地方更是汇成了一个大血池,远近皆是粘稠的血浆和*人的恶臭。东郭仕则更惨,恍惚看着还是个人形,却如砧板上的r一般,被切成整齐的十数段。
远处的水面上,绝风与绝水仍在呼啸翻滚,声音尖鸣刺耳,仿佛地狱中恶魔的咆哮。唯一美丽的事物要数散落血泊中的花瓣,但放在这种环境下,更显得狰狞诡异。
“桃...桃...桃...桃花女!”石苇大惊失色。
朱芸古用力点了点头。
“不应该呀,桃花女所到之处j犬不留,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石苇除了后怕,还有一脸的懵。
“我也纳闷儿,她听见我喊你的名字,就没有对我们下手,然后水面就出现了那个乾元烈水阵。”朱芸古说道。
据朱芸古讲,桃花女见到那个阵法也是一惊,随即自言自语说出了阵法的名字。她似乎深深忘了石苇一眼,便反身离去,顺手将东郭仕砍成数段。
“她还会不会再来...”
石苇觉得不可思议,梦中的对话应该全是真的,但朱芸古却什么也没听到。那个身影是如此熟悉,肯定在哪里见过,但任凭挠破脑袋,就是想不起来。
“估计不会了,听北地的修士说,桃花女只有在白月d天开启的前几年才会出现,一旦时间到了,便要再等上百年。甚至有人猜想,她就是白月d天中幽禁的一个魔头。”朱芸古安慰道。
风源绝谷一役,少晨宗损失惨重,但龙耀之的亲信已被扫清,朱芸古坐上宗主之位已不成问题。
三头怪物的皮骨,满地修士的遗骸,还有尸体上价值不菲的乾坤袋。石苇孤身一人,法力羸弱,因此识相地分文不取,朱芸古却生冷不忌,命令三名弟子仔细打扫战场,自己则亲自检看杜振、龙耀之和东郭仕的乾坤袋。
“你该不会用中山玉阳麦与那老贼交换的宝物吧?”朱芸古从东郭仕的乾坤袋中抽出神识,惊讶地问道。
“要不然,那老贼怎会动心?”石苇将用来骗东郭仕的鬼话又讲了一遍。
“苇哥,我真服了你了!”
朱芸古心中七上八下,他在拒魔城镇守多年,覆仙海就在附近,也没敢去偷张道玄的命根子。他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石苇此人绝不简单。
“能不能换个称呼?中山玉阳麦全都归你!”石苇觉得这个叫法说不出的别扭。
“好好好,石兄,石兄行了吧?”朱芸古喜出望外,连忙改口。
“东郭仕死了,万啼灵域会不会找你的麻烦?”石苇突然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就此逃走的话,这个嫌疑便洗不清了,我还不如向俞万明说出实情,然后奉上厚礼,其实他也不想再平白出现一位通窍修士,威胁他的尊位。”朱芸古倒觉得此时不难办。
天色微明,朱芸古的弟子们已经刮地三尺,连妖兽的血浆都没放过。几人于是搭乘灵舟返回九溪城。
一路上,石苇仍然浑浑噩噩,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出那个绝美的倩影,忽而觉得真实,忽而恍若梦中。石苇确信,桃花女绝不是自己五个媳妇儿其中的一个,至于其他认识的人,又与桃花有关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