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开始离开土地进工厂了?李易心底一惊。
一块新地盘,最怕的是不稳定。尤其辽东几乎都是由移民构成,万一原有殖民体系崩溃了,社会乱了。社会一乱,开荒团的统治基础没了。这绝不是简单的农民进工厂当工人的问题。
辽东的工厂以钢铁业为主。随着铁路建设,钢铁业会进入高速发展期,对工人的渴望是无限的。
李胜信决心清空辽东省东部所有人口,送进陈曦的太平洋钢铁公司,体现了这种需求。
李易的确是下达了进攻后金和朝鲜的命令,却没有下达对后金统治区的烧光抢光政策。李胜信这个政策的出台,完全是陈曦这只黑手在幕后推动的结果。李易是完全不知情的。
李易这个时代的人更明白一点:如果大量的农业人口走向工厂,必然造成土地的荒废。粮食产量跟不来,会造成粮价飞涨。粮价如果飞涨,会影响各行各业。
他苦心经营的东北大粮仓计划,也会搁浅。撤掉农业这块基石,很可能华民族腾飞也成了泡影。
怎样控制农民继续耕种,不去赚快钱?后世新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建国后采用了严格的户口本制度。你是哪的人,那么是饿死也不许离开那片土地。旅游什么的更不要想了。是出去见亲戚,也必须从村里到派出所,层层开证明。
没有证明,住店吃饭都不可能。一旦被抓住,那是“盲流”——盲目流动。“盲流”这个词是建国后很长时间最热门的词。当然改革开放后,工厂急剧膨胀,需要大量工人,国家支持工业化建设,人口再次大规模流动,农民工进城,这个热词也销声匿迹了。
八零后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不经批准到城市打工的人口,抓住是要劳教的。想去哪打工去哪打工,美的你。有那么几十年,离开本地出去打工是犯法。
可能有些人立刻又想到什么权。可是没有这样严苛的户口管理制度,没有开国后的稳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易最开始用大地主来召集约束移民,这一次干脆把移民编成军制,是为了避免人口随意流动,造成社会不稳。
要知道这些逃荒的人心已经野了,哪富裕向哪去。这样随意乱走还谈什么地方政府的管理?很可能到了种地的时候,你这个地方根本没人种地了。
虽然现在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可随着工厂和农村争夺劳动力,工厂的高利润会刺激产生高工资,高工资必然动摇农业基础。
自己必须防微杜渐,马拟定工厂用工制度。没有地方政府的介绍信,任何工厂不允许随便从本地招工。急着用人,可以去大明招工。那边正有大量流民。决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一个工业化结果把自己农业搞崩溃了。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这个道理。亏得自己今天发现了这个苗头,不然可能出现大麻烦。
李易计议已定,对旁边的张强道:“大量人口的流动,不利于社会长治久安。以后所有关内外来到你县的人口,必须先到你这里登记在册,然后才允许务工务农。所有本地外出务工的农民,也必须有你们的介绍信,那边才可以接收。绝不可以影响农业生产。我到营口会出件给所有开荒团治下的工厂,不允许擅自招收农名工。违反了,轻则重罚,重则关停。工厂绝不允许竞争本地农业人口。无农不稳啊。”
张强站在一边,恭谨俯身道:“老师,我记下了。可是。。。。。。”
李易看张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悦道:“可是什么?和老师还吞吞吐吐的?”
张强低头道:“可是这工厂的快钱都被外地人赚去了,咱本地不是亏了吗?”
李易叹气道:“张强,你以后会知道:这世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一个国家要发展,必须要有牺牲。这牺牲可能是一些人的生命,也可能是一些人的利益。”
张强躬身道:“老师,我明白了。”
张大富听不懂李易和张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见父母官张县长,对这个好像更年轻的人这样恭敬,惊得目瞪口呆。偷眼看着李易,猜测着这是何人?张县长叫这人老师,老师不是应该年高德劭的吗?这人这样年轻是怎么一回事?
李易可没注意到张大富的神色。他心里有事,有些走神。
李易咬了一块咸鱼干,随手掰下一块饼子,下意识塞进嘴里,慢慢嚼着。这个时代玉米面可不是后世脱皮的细面,很是粗粝难咽。真的需要细嚼慢咽。
李易慢慢嚼了一阵,咽下面饼,有了决定,叫道:“谭菜根——”
谭菜根立刻站起立正:“在!”
李易吩咐道:“写条命令,让王蹇王省长马到营口见我。”
谭菜根立定道:“是!”
李易继续命令道:“再写一份命令给李胜信军长,让李军长传令辽东各地驻军,配合省政府严查严管,决不能出现盲流!哦,决不能出现不在册的游民。要加强人口管理。”
谭菜根再次立定应是。
这时旁边的张大富瞪着李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这回听明白了:这年轻人不仅能指教县长,还能把省长吆喝来吆喝去。还能给军长下命令。县长在他心目是好大的官,省长那都顶破天了。谁能指派辽东省王省长做什么?谁又能命令李军长做什么?
张大富算再迟钝,也转过了念头。联系起民间传说,聪明劲儿来了。突然丢掉饼子,“噗通”跪在地,对李易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