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虽然避开了邓云鸿,却一直没机会去金銮殿看看。
去乾清宫的时间就早上那么一会儿,处理了寝宫书房的事,还要送了妃嫔回去,看了奏折告诉太后,哪有那么多心思去金銮殿啊。
到了十一月十五日,天色尚黑。何青衣四更不到就起来了,站了窗口看雪,抑扬顿挫,煞是好看。
四更的鼓声还没响起,何青衣就想出去看雪。云实和含笑都还睡着,何青衣穿了身单薄的衣裳,就去院子里玩了一圈。
东庑的尽头,就是乾清门了。乾清门望下去,就是三大殿了,这会儿楼宇巍巍,庭院深深,下的白雪皑皑,煞是壮观。
何青衣站乾清门边上,看了一会儿漫天皆白,心里又想起乱雪庄了。这会儿,延绥应该也下雪了吧。
她上次拖了汤重楼带信给东仙,不说自己到了御前,只说还在尚服局,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只说一切都好。
不知道,东仙见了,会不会担心。有几天没有练雪见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回乱雪庄了没有。
她很欢快的出去看雪,又有些悲伤地回来,进了东庑的屋子,云实倒是醒了,问,“姐,你怎么出去了。”
“外面雪下的可美了,”何青衣赶紧又跳到被子里面,捂了一会儿。东庑的住处比尚服局宽大一些,易容的事,也容易隐藏了许多。
邓云鸿昨日召了朱希真侍寝,这会儿,他一早就醒了,站了窗口看雪,等着四更天的钟声想起。
谁知道,却看见一个女子,穿了身单薄的衣服,很轻快地去乾清门看雪。邓云鸿见惯宫中雪景,见她那般兴致,心里也被带的有些欢欣。
再一想,看那服色,应该是宫里的女官。在他乾清宫的,应该就是李飞霜了。今天飞雪,她却是飞霜,有些意思。
没一会儿,就见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了,还是看见什么了。明显,是不开心了。
以前,邓云鸿也见过一次李飞霜,行宫里见过,只记得她高挑瘦削,颜色寡淡,说不上好看。非要强调的话,还有些死板。
今天见了,却是风姿绰约,十分灵动。或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吧,也或许,是她心情好了,放松了一些。邓云鸿对李飞霜的印象,因为这场雪,倒是好了一些。
不一会儿,四更的鼓声响起,陈宝也来服侍邓云鸿起身了。
“皇上,您怎么起来了呢,”陈宝惊呼了一声,过来给他穿衣服,唯恐他冻着了。
朱希真还睡着,就被陈宝的大呼叫给吵醒了,“皇上,您起来了?”
邓云鸿回了床上,想去亲亲她的脸,朱希真一惊,躲到了被子里面,“臣妾蓬头垢面,不好意思见皇上。”
邓云鸿轻笑,这人的怪癖真多,就跟着陈宝去洗漱了。
“那个女官,”邓云鸿问,“做的怎么样?”
“挺好的,”陈宝说,“奴才都很奇怪,她一个尚服局的女官,怎么对乾清宫的事,了如指掌呢。”
“太后跟她说的吧,”邓云鸿不以为意。
“嗯,”陈宝点点头,“宫女们倒是都听她的。”
“宫女们听她的?”邓云鸿有些吃惊,“她来了几天了?”
“六天了,”陈宝说,“她十号来的。”
六天就能让乾清宫的宫人听话,这李飞霜,可能真有些本事,邓云鸿心想。要知道,后宫最难弄的宫人,都集中在乾清宫了。她们能力最强,世面也见得多,没那么容易听女官的。更何况,还是个新人女官呢。
听见邓云鸿追问御前女官的事,朱希真有些不舒服了,“皇上……”
她拖长声音,又去吸引邓云鸿的注意力了。
“醒了就回乐志斋去,”邓云鸿说,“回去还再睡会儿,朕下了早朝,去你那里用早膳。”
“臣妾要留在乾清宫,等皇上回来,”朱希真撒娇了。
“随便你了,”邓云鸿一边穿衣服,一边喝了早茶和点心,就准备去早朝了。
出了乾清宫,路过东庑,看见李飞霜屋子的灯光,邓云鸿突然心跳慢了一拍,似乎,那灯光是为了他点的一般。
邓云鸿一走,何青衣就去乾清宫做事了。这么点时间,她要做的事,实在不少。
一进寝宫,倒是看见个妃嫔了,何青衣按照往日的规矩,就喊了洪有方,吩咐找敬事房的人送回住处。
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呢,朱希真却先说话了,“李女官,你来服侍我起身。”
李飞霜跟她一起进的京城,别的女官欺负朱希真了,可李飞霜谁也没有欺负。只是,她跟那些人一起,朱希真总觉得,李飞霜也欺负她了。所以,早上听见邓云鸿夸她,朱希真心里就来气。
李飞霜能来乾清宫做事,还不是因为她丑,所以太后才放心让她来。朱希真心想,现在还嘚瑟上了,不就是个服侍人的女官嘛。
何青衣见她轻狂,不用自己的丫鬟,却用乾清宫的御前女官,实在是恃宠骄人的很。别说何青衣的本来身份,就说李飞霜的身份,她和朱希真两人是同时进宫的,多少总该有些情面。
仗着自己成了贵人,就让原来的同期服侍她洗漱,把人家当丫鬟使,这就不厚道了。御前女官是皇帝身边的眼线心腹,如果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任何一个御前女官都能找了机会,让她失宠。
何青衣心里叹气,倒是让宫人端了一盆水,放到架子上了。
“朱贵人这边请,”何青衣指了指脸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