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府跟太白楼的事,无面自然是一清二楚。这太白楼的薛掌柜,以前就跟练氏有些瓜葛。后来换了个吴掌柜,似乎是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啊。
“皇上,”无面说,“徐若兰让徐侍郎带了封家书去延绥,最近太白楼的吴掌柜,又频频送了酒食去方王府。”
邓云鸿埋头读着奏折,半天没有声响。
“你看着些,”邓云鸿吩咐,“也不用一一告诉朕了。”
何青衣的事,他也打算放弃了。她那么想走,他干嘛留她。这后宫究竟哪里让她不满意,说走就走,还抹了他的记忆。
无面听他这么吩咐,也知道皇上对皇后的事,仍旧耿耿于怀。要知道,徐若兰现在联系的,可是三边的练氏。若是他们互通有无,做些复辟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如何能大意了呢。
无面点点头,又说,“二十四名新人女官,已经都到汤泉行宫了。”
邓云鸿仍旧没有做声,无面就解释,“前朝的皇帝,都会在这个时候,偷偷去汤泉行宫看看。”
“看什么?”邓云鸿随便问了一句。
“看看新人的性格脾气,相貌做派,”无面说,“进宫安排的时候,就能按照皇上的意思,把她们分到各处去了。”
“是嘛?”邓云鸿叹了一口气,“全是各处塞给朕的,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无面说,“您看折子的时间,也太久了,该出去散散心了。汤泉行宫的温泉很好,您去休息几天,顺便看看这些女官,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嘛。”
“无面,”邓云鸿笑,“你什么时候也收了那些人的钱,来做成朕跟他们的好事了?”
“哪里,”无面仍旧板着脸,“皇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属下是想让您心里有个数,把不喜欢的排远些。”
“也好,”邓云鸿点点头,“终究会是朕的人,倒不如早些挑几个出来。”
无面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有些女官,注定要做妃嫔的,不如先挑出几个柔顺的,会听皇上话的,不会出卖皇家的。
这会儿,也快三月中旬了,京城的春天再迟,也已经满城芳菲了。邓云鸿带了无面,便服出了皇宫。
他一出宫,张太后跟惠妃,就立马收到消息了。大家都知道,皇上这是要去汤泉行宫看新人了。他还没到行宫,苏家跟张家的新人,就收到消息了,说皇上就要来了,让她们好好表现。
行宫在京城西南的山区,气温比京城要冷上一些。可景致,却好上许多。再加上有温泉润泽,这一带山清水秀,倒是有些江南的味道了。
邓云鸿伏案日久,这会儿骑马出来,倒是神清气爽的很。无面见他高兴,也跟了一旁,并不多说。千影卫的人马,也已经暗中跟随。出了宫,无面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的千影卫再厉害,也没法控制宫人跟内侍,就算部分听他们千影卫的,总有些刺头不愿意。说到底,不过是争权夺利罢了。
邓云鸿的身边,宫人有宫人的利益,内侍更是有内侍的权力,千影卫终究没法面面俱到。反而是出宫了,邓云鸿身边,全是千影卫的人。无面觉得,这样一来,他反而更容易控制局势。
他们一主一仆,在路上慢慢走着,邓云鸿放慢速度,问无面,“你说,我们要是联系练氏的人,让他们帮着对付张允,他们会帮忙吗?”
“不会,”无面很断然地说,“如果皇后真是东仙的外孙女,这路我们一定走不通。好在张允还不知道利用这一点,我们已经占优势了。”
邓云鸿点点头,张允成败都在手下的士卒身上。他当年只身北上,就是靠着这些士卒,才成就了一番事业。之后独守西霞关,跟北疆邓家旧部之间,来往很少。
张允的成就,只跟他自己和手下将士有关,和北疆将士,甚至邓如光,都没多少关心。所以,他虽然搬去固原,当了三边总督。却带了所有手下将士,一起去了三边。
三边有三边的生态,也有自己的官员网络。张允带人空降,本就让人反感。他又性急,一时间就撤了许多守备的位子,换了自己的人马。
这样一来,三边的将士,自然也不会提点张允,应该跟练氏打好关系。张允对怪力鬼神的练氏,也是十分狐疑。一来二去,他在三边都快半年了,仍旧是个光杆将军。手下心腹,只有北疆带来的这一批人。
所以,邓云鸿提出要轮流兵制,最反对的,自然是张允了。他所凭借的,仅有只有这些将士。若是撤走了这些人,张允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周和是邓家子弟,他守着北疆,带什么将士,都是给自己家守着。所以,周和跟邓云鸿在何青衣的事上,虽然有分歧。可在轮流兵制上,周和完全没有意见。
徐乾文自然知道,这是朝廷要收紧兵权,可收紧兵权不等于没有兵祸啊。所以,徐乾文也没意见。
苏木跟张允一样,心里也很着急。他在北疆多年,手下最信得过的,自然是那些跟着他征战多年的将士。换了人家的将士,听话与否还不好说,哪里能指望他们奋不顾身,拼死战斗呢。
但是,苏木比张允这样一个武夫,就聪明许多了。他在北疆多年,交往广泛,和许多将士都是生死之交。看众人的意思,皇上这次的轮流兵制,志在必行。这样一来,如果硬顶着反对,只怕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惠妃。
所以,苏木心里虽然着急,却不动神色,只让张允跳出去做刺头。邓云鸿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