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之前,邓如光的意见,和邓夫人是一致的。
等何青衣完成任务了,邓皇后也生了皇子,邓家就派人杀了她了事。
可这次进京,邓如光见了何青衣,觉得这般美人,又这般聪明,杀了着实可惜。邓云鸿说的假死法子,虽然有些离奇,却也可以一试。所以,邓如光改了初衷,想留她一条性命了。
只是,张允仍有些不甘心,毕竟,他们在刀口舔血,能活到这个年纪,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斩草除根或许更好,”张允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看出了她的身份,对我们也是个祸根啊。”
邓如光也有些犹豫了,看向邓云鸿。
邓云鸿摇摇头,“何青衣很聪明,要是让她知道我们有杀意,只怕会比我们先动手。”
邓如光想起在景仁宫的一幕,他琢磨着杀了何家五房的人灭口,何青衣一眼就看穿他了。
“上次伯母送珠钗暗杀的事,她已经发现了。”邓云鸿说,“如果我们现在不表现的诚心诚意,只怕她会出手坏事。”
邓云鸿知道,何青衣应该不会这么做,可他不说的严重些,如何打消邓如光跟张允的杀心呢。
“她敢?”邓如光有些心虚,何青衣要是毁了邓皇后的这个孩子,他多年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所以我们别逼她啊,”邓云鸿说:“开成公布地把出宫的法子告诉她,何青衣不蠢,她会衡量得失再做决定。”
周和跟何青衣的事,邓云鸿一个字都没提,他不想把这事告诉邓如光,更不想让他们可怜自己。
就事论事,何青衣的本事,换她自己的一个出路,邓如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邓如光想了想,说:“就按你说的来吧,等皇后生了孩子,就让她假死吧。”
而邓家的这个诚意,自然由王应元送进宫了。
太后的生辰过的一塌糊涂,庆王倒是没事,英王却陷入了混乱。他内疚自己做出了不合理法的事,又难过端王妃跳崖自尽。清醒过来之后,就不得安眠,在乐志斋里哭个不停。
中宗担心英王出宫了会想不开,就吩咐他住了乐志斋,又让庆王时不时去陪陪他。宫里的太监宫女团团围住乐志斋,时刻盯着英王,就怕他跟端王妃一样,寻了短见。
方王带了方王妃出宫,把那天的事跟朱时雨说了,朱时雨让他小心端王。方王自然就明白了,何青衣说谁获利最多,下毒的就是谁。朱时雨什么也不说,只吩咐小心端王。两人的话合在一起,方王就知道了,下毒的是端王。
可他不明白,端王不喜欢端王妃,干嘛要在大庭广众羞辱她。羞辱了端王妃,不是羞辱端王自己吗。
这一点,也是因为方王跟端王是两种人。方王虽然好色,却有点大男子的大包大揽。方王妃有什么不好,他也不会在外面拆了她的台。庆王生日那天,方王妃动手打张留仙,方王就摆足了架子,维护方王妃。
可端王不是进攻型的人,他会忍耐,会吃亏。他希望自己吃亏的时候,别人能够看见,会同情他,会帮着他去攻击别人。所以,端王妃有多出丑,别人就有多可怜端王。
这种可怜,端王甘之如饴,而方王是绝不肯受这样的可怜。所以,方王如何都理解不了端王的心思,只觉得这弟弟,大概是想换个王妃,所以才出此下策。
可何青衣跟朱时雨都看出来了,这端王心思阴险毒辣,只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英王心思单纯,这事要是跟他说了,只怕英王的世界观要崩塌。所以,方王只得忍了。
方王出京多年,这弟弟跟他不亲,反而跟端王关系密切。他一早就想分开弟弟跟端王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丑事,倒是不用他出手了。
英王住了乐志斋,太后跟琳太妃也不敢放他出宫,只让王应元好好医治。可英王又没什么病,不过是受了刺激,心里愧疚,不能安眠罢了。
王应元这得给他开些安神宁气的药,时不时过来看看。
中宗也吩咐何青衣,时不时去看看英王。
万寿阁的事,魏明抓了不少太监宫女,可怎么也问不出个来龙去脉。毕竟,端王负责寿宴,死了的又是他的王妃,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行迹更无可疑之处,魏明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会儿也四月二十了,草长莺飞,京城的春天,正是最美好的时候。
绛雪轩的海棠一早就开了,花开花飞,可如妃已经搬去永和宫住了。绛雪轩的宫门一锁,只有飞出宫墙的海棠花瓣,说着满园春色。
何青衣得空,就去了趟景仁宫。
自从她和庆王的婚事一定,宫里妃嫔待她,更是亲切了不少。庆王虽然没什么权势,可他是中宗唯一的同胞弟弟,太后宠爱,中宗倚重,日后必成大器。
邓皇后跟邓夫人是姑嫂,而张留仙又是邓夫人的侄女,按理说,辈分低了一级。可何青衣跟庆王一订婚,就成了中宗的弟媳妇,和邓皇后又成了同辈。
所以,邓皇后待她,倒像是同辈姐妹了。
何青衣进了景仁宫,皇后正跟沈玉英说着生产的事呢。她怀胎九月,也差不多到了临盆的时候了。沈玉英就比皇后大了几岁,可家中一儿一女,都快十岁了,自然有些经验。
王应元坐了一边,他来把脉,正听皇后跟沈玉英说生产的事呢。
何青衣进去见过邓皇后,也问王应元,“皇后娘娘大概什么时候临盆,我们也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