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卫青暗自惆怅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小队内侍提着各式各样的提盒从太后寝宫的后门出来,向着长乐宫群的西南方向而去。
卫青心里暗自疑惑,那不是去永昌殿的方向吗?可这永昌殿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了,这些内侍提着食盒去永昌殿做什么?
想到这里,卫青突然一惊,自语道:“莫非叶兄弟住在永昌殿不成?”
卫青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悄悄的跟在那一小队内侍的后面也直奔永昌殿而去。
这永昌殿是长乐宫十四殿之一,当年在汉惠帝时期曾经是专门给那个历史上以手段残忍著称的吕太后居住的居所。
吕太后死后,后继的太后因为对吕太后曾将汉高祖刘邦的宠妃戚夫人断手断脚、割鼻剜眼做成“人彘”的残忍行为很是忌惮,认为不吉利,就搬到了永寿殿居住。
从这以后,历代的太后就全都住在永寿殿了。
而这个永昌殿也就此废弃了四五十年之久,一直都是鲜有人住,只是存放一些宫廷里药浴用的材料而已,所以卫青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个永昌殿。
来到永昌殿门口,卫青远远的躲在一棵树后面。
他见到永昌殿的门口齐刷刷的站了足有一百名宫卫武士,在严格检查了那一小队内侍的腰牌之后才放他们进去。
卫青心中暗想,这永昌殿若只是存放药浴材料,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的派这么多宫卫武士在门口把守,其中必有隐情。
但是守卫的这样严密,卫青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太难了,没有长乐宫内廷詹事府签发的腰牌,门口的宫卫武士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入永昌殿的。
卫青正在大树背后着急怎么潜进永昌殿一探究竟的时候,从永昌殿里走出了几位医官装扮的人,他们正好向着卫青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卫青一眼就认出那是长乐宫窦太后御用的几位医官,见他们过来了,卫青赶忙转了个身,将身体隐藏在医官们不易发觉的地方。
只见这几位医官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其中一位年纪尚轻的医官谦卑的问走在最中央的那位很是上了年纪、须髯雪白的老医官:“师傅,依您看,这叶良禽的伤势如何了?”
老医官眉头紧锁,回道:“叶良禽的伤势太重,在诏狱中又延误了治疗的时机,很多伤口已然化脓,如果不是我等及时的治疗,他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因为伤口溃疡生毒而死了,不过好在经过这几日的治疗,伤口正在逐渐愈合,已有了显著的好转,但要康复仍须不少时日。”
年轻医官点点头回道:“师傅说的是。”
老医官接着又说道:“但他须安心配合治伤,千万不可激怒病患,否则一旦伤口复裂,病患就会危在旦夕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卫青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下他确定了刘不周的确就在永昌殿里,但是想要和刘不周见面仍然是个大难题。
凌晨,长乐宫,窦太后的寝宫里。
正在熟睡中的窦太后突然满头大汗、嘴里不停的大声叫着:“启儿,启儿母后母后一定照办就是”
窦太后的惊叫声惊动了宫女和内侍们,他们赶忙冲进寝宫,此时窦太后已经惊醒,失神的坐在凤榻上惊魂未定。
长乐宫的总管宦官赶忙跪地叩首道:“太后,您这是?”
窦太后一脸疲惫的摆了摆手说道:“哀家身体无碍,只是刚才睡梦中大行皇帝给哀家托梦,因在梦中见到儿子大喜过望所致。”
总管宦官赶忙叩首回道:“大行皇帝突然驾崩,太后必是思子心切,不过还请太后保重凤体啊!”
“不妨事,”窦太后语气虚弱的回道,然后她平复了下心境,对总管宦官说道:“传哀家懿旨,宣皇后、太子、淮南王等进宫觐见,哀家有事要宣布。”
不到一个时辰,包括王皇后、太子刘彻、淮南王刘霖萧、郡主刘陵儿等等一干人等都急匆匆的赶到了窦太后的寝宫。
窦太后见人都到齐了,她正了正神色,向着众人说道:“刚才哀家在睡梦中梦到了大行皇帝,他向哀家托了个梦。”
众人一听,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窦太后。
郡主刘陵儿说道:“皇祖母,母子连心,大行皇帝定是有什么执念未了,故而托梦。”
窦太后面容哀伤的点了点头说道:“孙女所言甚是。”
王皇后心中忐忑的问道:“母后,大行皇帝向母后所托何事?”
窦太后此时面色陡然一正,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无不惊骇的话:“大行皇帝托梦告诉哀家,羽林监叶良禽是大行皇帝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大行皇帝要让叶良禽殉葬阳陵!”
窦太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无论各自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众人都没有想到窦太后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她的这一招确实高妙,景帝刘启是不是真的给她托梦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窦太后说有,那谁人敢说不信呢,毕竟人家是母子。
而至于景帝托梦说了些什么,那就只有窦太后怎么说怎么是了,谁又敢去质疑。
窦太后的这步棋,既名正言顺的将刘不周整死,自己又一点责任也不担,因为那是景帝的意思,人家窦太后只是按照景帝托梦的意思照办而已。
淮南王刘霖萧和郡主刘陵儿脸上露出了一副窃喜之色。
王皇后则面无表情,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唯独太子刘彻,他急忙站了出来对窦太后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