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纶在正堂喝茶,茶水已经凉了也不见郝世禄回来,他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在都司府中放肆,只得闭目养神,静心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嘎嘎之声,他睁眼一看,两个小厮竟然把正门关上。
“唰!”
连年累月的战阵生活让孙伯纶练就了一身好武艺,门关上瞬间已经跃起,短刀在手,环视四周,皆是死寂,并无心中所虑的刀斧手。
忽然,屏风一侧闪出一人,孙伯纶敏锐看过去,却发现是郝琳琅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嘴唇咬的发白,却一言不发。
她看起来虚弱了很多,脸色苍白,精神也萎靡了不少,看到孙伯纶,郝琳琅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最终在不远处停下,施了一礼,然而,泪水却在双眸打转,看样子是辛苦的紧。
“旬月不见,大姐清减不少。”孙伯纶收了短刃,平淡的说道。
“你也黑了,瘦了。”郝琳琅擦了擦眼中泪水,低声呢喃。
孙伯纶坐在椅子上,眼睛四周打量着,问:“都司大人哪去了?”
郝琳琅坐在他一旁,头也不抬,只说:“不用看了,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是我找你有些事。”
“何事?”孙伯纶直接了当的问。
“是我的婚事,我.....我不想嫁给那贺国成。”郝琳琅认真的说道。
孙伯纶听闻此事,叹息一声:“贺国成此人我也有些了解,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只是此事我帮不上忙,此前干娘所为,我都是不知的.......。”孙伯纶越说心中越是难受,他与郝琳琅也算有些交情,虽然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然而这女子品德做派皆是孙伯纶认可的,算是难得佳偶,嫁给贺国成那厮,孙伯纶心中也是不愿。
最后,孙伯纶道:“我原也不想大姐嫁给贺国成的,只是我也做不得主。”
“我只想知道,没有那贺国成,你会娶我吗?”郝琳琅忽然问道,盯着孙伯纶的双眼。
这确实问倒了孙伯纶,如果不考虑私情,如果没有贺国成,自己或真的娶了郝琳琅了,如果没有贺国成,郝世禄面对齐老太的上门提亲,多半会同意,自己知道时也已经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都司逼迫,除非孙伯纶放弃边墙内的一切,否则这事儿便成了定局。
然而,这个答案在此时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孙伯纶微微摇头,只说:“大姐,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郝琳琅摇摇头,失落道:“你永远都是那么谨慎,做事永远滴水不漏。”
这话表面上是夸赞,她内心的苦涩孙伯纶还是能体会一二的,只是,此情此景,孙伯纶只能选择沉默,若是把她换成淑济,孙伯纶定然冲冠一怒为红颜,然而,郝琳琅就是郝琳琅。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郝琳琅的话却突然把孙伯纶从沉默中惊醒。
郝琳琅认真的说:“我宁死也不想嫁给贺国成那种人渣,订婚那天,我会以死抗争,可是我不想死,也不想连累家人,我有一法子,但是需要你的帮忙,你会帮我吗?”
孙伯纶看着这性格火烈的女子,竟然心生佩服,心想,若不是怕连累家人,她或许早就自尽了吧。
见孙伯纶不说话,郝琳琅冷冷的说:“其实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贺国成死!”
啪!
孙伯纶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郝琳琅却不以为意,继续说:“只要贺国成在订婚之前死了,婚约自然就作废了,要么我死,要么贺国成死。”
“大姐,那......那可是宁塞守备,贺人龙的义子啊。”孙伯纶惊声说道。
“你杀不掉他?”郝琳琅问。
这还用问吗,贺国成不光是宁塞守备,现在还掌着贺人龙麾下最精锐的骑兵,身边都是熊虎之士,就算孙伯纶集合全部身家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郝琳琅又说:“你可以帮我找一个能杀掉他的人吗,我可以出五万两!”
“五万两,你哪来那么多钱。”孙伯纶难以置信,别说郝琳琅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算是郝世禄也没有五万两。
这可是在陕西,大明的西北地区,在这里,五钱银子就能买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女做丫鬟,五万两银子,莫要说一个守备,就算要洪承畴的脑袋,都有人敢铤而走险。
郝琳琅没有回答孙伯纶的话,孙伯纶一时愣住,忽然笑了:“大姐,你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事是想落在我身上了吧。”
在信息不通畅的大明朝,找杀手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没几日两人就要订婚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而且就算找来有本事干掉贺国成的杀手,那如何证明郝琳琅有五万银两呢。
郝琳琅一脸正色,说:“若父亲没有把我许配给贺国成,若父亲答应了老太太的求亲,这五万两就算我嫁你的嫁妆了。”
这下轮到孙伯纶皱眉了,恍然间他感觉郝琳琅没有撒谎,或许她真的有五万两。
但是,就算有孙伯纶也不想用五万两换自己拼命赚下的一番基业。
见孙伯纶再一次沉默了,郝琳琅郑重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里面似乎包裹了些东西,她递给了孙伯纶,微微一笑说:“如果我死了,这些钱依旧是你的,我只想给你......郝琳琅,此生非你不嫁。”
不等孙伯纶反应过来,郝琳琅施了一礼,从后堂离开了。
孙伯纶打开那方手帕,里面包着几块瓷片,孙伯纶看了看纹路,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这釉面也不算名贵之物,心道这瓷片定然不值五万两,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