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百支三眼铳搭在了土墙之上,士卒把尾部夹在腋下,对准壕沟外密密麻麻的敌人,火折点燃了三眼铳的引信,随着一阵阵爆豆似的爆鸣声,一裹住了整条土墙,三眼铳的三根火铳发射的速度不同,因此不断有铳声响起,外面的人也只是看到一条条火舌从浓烟中喷出。
随着三眼铳射击的声音响起,火热的铳子被爆炸的黑火药弹激射出去,裹挟着强大的能量,如同暴雨一般横扫出去,六百多铳子打在几百流贼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血与碎肉翻飞,一阵血雾腾空而起。
转眼间,站在最前排的三百人被横扫一空,三眼铳威力虽然不大,但是距离不过一丈,流民身上又无任何护具,转眼就倒了一片,伤者抱着残腿断壁哀嚎一片,但仍然输掉了和阎王爷的拉力赛。
眨眼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家伙现在死了一片,别说这些没见过血的流贼,就算是百战之士,面对此景怕是也要崩溃了,后排的人呆滞了一会,忽然一声喊叫,发了疯似的往后冲去。
“不许退,后退者死!”片九儿高喊着,指挥老军砍杀后退之人,但是砍刀总不如三眼铳让人恐惧,流民嚎叫着逃跑,面对有人堵路,甚是抄起木棍锄头开始反击。
孙伯纶眼见流贼一击即溃,也是愣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拔出腰刀,再次命令:“步队出击!”
土墙中的木寨门被打开,上百身着棉甲手持长矛的精锐杀将出来,这些都是在刘家寨就被集训的老兵,杀伐果断,血勇过人,排成密集的阵列,直接平推出去,见人就是一阵猛刺,流民一见杀神冲了过来,更是发狂,不管不顾的逃向两侧,片九儿眼见制止不住,眼见一彪人马杀了过来,想要集中人马已是不行,只得被溃民裹挟着后退。
精锐冲杀出去,火铳兵也被闲着,跳了出去,那些在沟底的流贼纷纷跪地投降,孙伯纶看了一眼,命令:“把活的绑了,扔到后面去,将来编进苦力营,凡是被铳子打中的,一律处死”
也怪不得孙伯纶心狠,现在这个时代的火铳在能量方面远不如后世枪械,三眼铳更是不如,但此时铳子没有膛线作用,只是无规则的反转,弹道更是没有规律,打在没有防具的人身上,就是一个个的大洞,所以被打中躯干的人绝难活下来,至于四肢,截肢手术仍然是传说,打断四肢的人多半是死在大出血和感染上的,孙伯纶手中药物本就稀少,救自己人都不够,怎么可能用在敌人身上,就算有人侥幸活了下去,断胳膊断腿的残废怎么编入苦力营呢。
三眼铳是大明最便宜最常用的火器,虽然射程和精准度远不如鸟铳,但抡起来也是上好的钝器,所以即便是天下精锐关宁铁骑也装备这种兵器,铳手出了土墙,见到伤者就是一阵猛砸。
精锐步卒一路冲杀出半里地,杀死流民无数,势如破竹,无人能阻挡。
孙伯纶眼见杨老柴营中有人马运动,连忙命人吹起牛角号,鸣金收兵,
土坡上的杨老柴眼见麾下流民被打退冲散,恨恨的嚎叫,抓来逃跑的流民,连砍了七八人才罢休,他本就是狠辣的主儿,此时受挫更是愤恨。
“这帮子官军哪里来的,竟如此阴险,藏在墙后打人,还挖掘壕沟,传令下去,此战之后,一个不留!”杨老柴高声叫着。
片九儿这时跑来,捂着脑袋,满脸血污,刚才他逃跑时被一流民敲了闷棍,见到杨老柴,说道:“掌盘子的,那官军忒嚣张了,一百人敢逆袭咱军阵,气煞俺了,您给俺三百人,俺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杨老柴看了他一眼,见片九儿气的嗷嗷叫,倒是心定了很多,拍拍他肩膀,说:“老弟,有的是让你泄愤的机会,只是不是领三百老军冲过去,咱哥两个得好好合计一下。”
能从陕西这块流贼横行的土地上活下来,而且还成为一营之首,杨老柴靠的不仅仅是一腔子热血,他看起来粗糙,实则心细如发。
“掌盘子的说的对,是俺鲁莽了,刚才俺看的真切,那破墙也就一人高,倒是那沟又宽又深,几个出入口都有士卒把手,看来得先把沟填平,再推墙进去。”片九儿毕竟亲自到阵前一趟,看的清楚,他也是老行伍,几句话就说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