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馨儿所在的轩阁装饰特别简单,紫檀木架子上到处堆放着兵书古籍,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各种佩剑。只在书架后面辟出来一方木榻,榻上挂着青色纱幔,不像是容馨儿的闺房。这处别院素来是容家的秘密之处,想来昨夜容馨儿突然现身,也只得就近送到这边治疗。
现如今容家陡然冒出来两个女儿,若是给容家的下人知道,难免引起慌乱,当务之急还是保密为上。
赐香看着容馨儿那张因为过多失血而惨白的脸,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头泛起了一股别样的暖意。没想到自己半道认下的这门亲事,远远比凌云封顶那些至亲的人来的还要有人情味。
与端木烟雪那张讨人喜欢,温柔婉转的脸相较而言。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女儿家秀气如玉性子的容馨儿倒是更令赐香动容一些。她虽然之前将自己强行逼迫着替她进宫,实在可恨的很。但是她知道真相后,却主动担了责任,这份魄力赐香很是欣赏。
“长姐,”容馨儿面色急切道,“长姐不要再犹豫了,小妹知道自己这一次着实对不住你,但是不知者无罪,希望长姐不要怪我,我也是……只希望能好好照顾好爹,”她转身看着容庚,脸上挂着一抹悔意,“爹!馨儿错了,求爹爹原谅。”
容馨儿似乎带着一抹决绝冲着容庚跪了下来,一边的钟悟其面露不忍之色,眼眸中的痛苦夹着一丝怜惜。
容庚唇角微颤实在是五味杂陈,陡然间上天赐给他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却是这样一种令人不忍的局面出现。若是舍不得这一个,另一个却要进宫出生入死,兵行险招。手心手背都是肉。容庚心头说不出来的苦楚难挨。
本来容家是叛逃南昭的罪臣出身,即便是为了北冥这么多年来的打拼也终究在北冥世家大族眼中是不入流的地位。依着军功成长为大家族,又被皇家时时刻刻忌惮着。这样尴尬的处境随着这一场皇家夺位之争。更是加了几分危险。
一时间容庚竟然有些怅然,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弯腰将小女儿扶起。
“馨儿,”容庚微微闭了闭眸子,“我一直宠你太甚,想来你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撇开她是你长姐不说,你这样逼着好人家的女儿以身涉险也是不应该的。我容家的孩儿虽然称不上什么出类拔萃,但是绝对是要敢作敢当有担待的。馨儿!爹对不住你,事不宜迟你随爹去见何公公。”
赐香忙拦下:“爹!不可!”
“长姐!”容馨儿扫了一眼身侧已经脸色暗沉的钟悟其,转过头没有丝毫的留恋。“长姐,此番事由均是由我引起,小妹自会承担,还请长姐行个方便。”
“没用的,”赐香抬起胳膊倔强的将容庚父女挡下。
“若儿,”容庚叹了口气,“若儿,你记着爹刚才同你说过的话,先去东昊国躲避些时日。禹州城有一个爹的老友,我送走你妹妹后。会修书一封你拿着且去……”
“爹,小妹,”赐香顿了顿。“昨夜我来此处是皇上派人带我出宫送我来容府的。”
“什么?”容庚等人具是大惊失色,只以为事情纷乱庞杂无法理出个头绪,没想到竟然连北冥皇帝也牵扯进来。
赐香只得硬着头皮拣着她能告诉的一些秘辛小心翼翼道:“进宫的第一天,皇上便发现了我是假扮的容妃。”
听到她如此一说不光是容庚,即便是一向镇定有余的钟悟其也是变了脸色。自己的一番计划,没想到皇上竟然一下子便猜中了。这难道真的是那个心思混沌,只满足于花天酒地逍遥快活的酒肉皇帝吗?
“皇上当时揭穿了我的把戏后,我本以为一定会被砍头的,没想到皇上……”她顿了顿咬着牙决不能将自己会炼制丹药的事情现在透露出来。事情太过仓促,已经够乱的了。她实在想不出法子告诉他们。自己竟然是一名七品丹师,这件事还是拖延一时算一时吧。
“皇上他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揭穿后。却允许我留了下来,还宠爱有加,”赐香的话戛然而止,容庚等人的表情却是经历了沉重之后,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
依着那个酒色皇帝的性子,赐香这绝色的美人想来定是入了他的眼睛,应该是舍不得杀吧?容庚不禁苦笑,不知道是该庆幸皇帝的好色,还是该怪罪这个将北冥拖入深渊的昏君呢?
“皇上如今定是等得着急了,才会派何公公来寻我,若是再有什么耽搁,只怕生出事端来,”赐香放下手臂,看着容庚道,“爹,其实在你我相认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让爹和容家陷入绝境的。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兴许这便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吧!”
“若儿!”容庚的身子晃了晃。
“爹,南昭太子绝不是我们容家能抗衡得了的,爹一定不要和共襄在战场上兵锋相见,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爹一定要小心,女儿先行一步。”
“长姐!”容馨儿素来喜欢结交侠士,此番听了赐香这番话,更是觉得羞愧难安。当初实在是贪恋钟悟其给与自己的那份柔情蜜意,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没曾想会牵扯出这么多的纠葛来,她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馨儿,保重!”
赐香扭头便走,迎面却撞上了疾步走进来的容家三兄弟。赐香也没有时间在一一相认自己的这些弟弟们,只是觉的现如今自己身上似乎更加沉重。
“你们照顾好爹,”别的话说出来有些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