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高峻带人马重回龟兹城下。但只过了一天光景,沙丫城已经落入了西州之手。苏伐站在龟兹城的城头,看着城下云集的西州人马,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浮图城阿史那蒲布这么多年都老老实实,是有原因的了。
想起陷落的康里城和沙丫城,再想想早已逃得不知所踪的雉临,当然还有奴必亚,她也不见了。苏伐只能严令死守,在城头集结重兵,全力抵敌高峻接下来可能的攻城行动。
但高峻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把各营相距五里驻扎下以后,西州别驾只带了一支百人卫队,打着火把到城下来。难道是来谈条件的?
苏伐在城头手扶了垛口,冲着城下高声问道,“高别驾,别来无恙?”
高峻在城底下抱拳道,“苏伐,我此次出兵大获全胜,连取康里、沙丫两城,从此丝路的安危再也不必看人脸色,我这是想退兵了,特来向你辞行!”
苏伐听了心头讪讪地,但不好翻脸,必要的风度还是要有的,不过听他说要退兵,苏伐心下稍安。但他还想再刺激一下这位狂妄的西州别驾,于是高声道,“依本王看,高别驾用兵还有些欠缺。”
高峻笑了,问,“那么就请赐教。”
苏伐道,“别驾联军,军力之强出乎本王意料,想不到一座沙丫城居然被你们一夜即取了。但是在城下之围就不尽完美——若你在我回兵途中再埋伏下一支人马,岂不是将我们全歼于旷野之中了?”
高峻道,“说得不错,只是我手里再也没什么兵马了。再说这些人都是友情助力,我怎么忍心让他们过于的死战?你不知困兽犹斗的道理么,不给你留条退路,万一发起狠来,我们就要再费些周折了!”
苏伐一愣,看到下边高别驾一挥手,带着卫队回去了,临走时说,“那两城你就别操心了,再惹到西州、干扰丝路,下次我必攻你的龟兹城。”苏伐气得肺都要炸了,但在手下人面前不露声色。
有人上城来向他报告,白城方向是浮图城的两千人,他们游而不击、并未攻击白城。回援白城的一千五百人赶到时他们即退却了,现在不知所踪。苏伐听了摆摆手下城去,他的王府现在也是一片狼籍,连院子里都是灰烬,正在叫人打扫。
回营路上,随着高别驾一起来的许多多连声催问,“高大人,你怎么不问一问雉临的事情呀,我们就这么把他扔在龟兹城里了?回去如何向阿史那蒲布说起?”
高峻道,“少城主早已不在城中了,问了反倒不美。”他解释道,“我与苏伐东扯西扯了这么久,他都只字不提雉临的事,你认为这是常理吗?”
正常情况下,高峻这里一说要退兵,如果苏伐手中有雉临这个筹码的话,一定会提些要求,比如拿雉临换城之类的。苏伐不提,那是他已经失去了这只筹码。
许多多寻思着,这又是个极其简单的判断,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当时许多多还想先问问苏伐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是什么效果。
高峻说,“我还知道樊莺和思晴她们是没有事的。雉临能够脱身,绝不是苏伐好心放了他,但无人相助他却不大容易走脱,大概多半是我夫人们所为了。”
回到营中时,护牧队也刚刚回来,果然樊莺和思晴就在他们之中。护牧队被高峻专门派出去寻找樊莺和思晴,他们找了一天,方在龟兹城南遇到她们,才得知雉临已经获救了。众人回营,找不见雉临的影子,营中人也说没有看到他。
有人来向高别驾禀报:在西州联军营后方五十里出现一支人马。高峻问是什么人,探马回道,“高大人,是吐蕃的三千重装驼兵。”
高峻立刻不语,眉头拧在一起,吐蕃来者何意?这里也没有邀请他们相助,不知松赞有什么打算。这样的不速之客不能轻视,而且是谁领兵来的尚且不知。
他吩咐,“各营原地扎稳了不动,严加防范。黑达营中的一千颉利重弩手置于当面加强警戒、随时待命。许多多与鲁小余同领护牧队,到吐蕃军身后十里,要随机应变,如果是敌,专烧他粮草。”
高峻再派一人快马去沙丫城传令,让守军抓紧时间加固城池。一人去康里城,让待封将军多加警惕、守好康里城。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接下来,高峻想要亲自迎上去看看虚实。
……
康里城已经见到过这些吐蕃人了,这是三千名全副装备的驼兵。骑手身上、骆驼身上全都披了铁甲,所戴的铁盔护了头面,只有两只眼睛是露在外边的。
郭待封接到军情,连忙到康里城南城门察看,三千吐蕃骑兵已经在三里之外扎营,帐篷一座挨着一座,营后是大批的粮草车辆。
丽容和苏氏闻讯也跑上城头来看,问郭待封对策,待封道,“看他们扎营这么近,不大像有什么敌意,我们以静制动,且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下令把城北的二十五架弩车也调动城南来,加强南城门的防守力量。
这样南边城头上就有整整五十架弩车了,这些弩车在城头上虽然不能再借助牛力,但三五名军士同样可以压动绞盘上弦。
很快,吐蕃营内出来人送信,信中的话简单得很,“吐蕃大军已到,速速开关献城,不然武力攻城,城破时鸡犬不留。”气焰极是嚣张。
此时城外吐蕃营中冲出来一千驼兵,铁甲森森,各执长矛,在康里城下列阵。为首一员吐蕃将领驱动高大的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