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一时安静的呼吸可闻。
“你说什么?”
盛文帝腾的从龙椅上站起来,怒吼声响彻整个大殿。
大理寺卿额头的汗滚滚而下,面色煞白,却不敢抬手擦拭,面对盛文帝的怒火,深深的磕下头去,“有士兵联名举报定国侯府齐三老爷克扣军饷,以棉絮芦花冒充棉花做成棉衣给守卫北地边疆的士兵,冻死士兵无数!”
“尔等怎敢!”
盛文帝咆哮出声,抬脚将面前的仙鹤长脚灯踹下了台阶!
“皇上息怒!”大理寺卿连连磕头。
“皇上息怒!”顺天府尹更是吓的头触地,屁股撅起,不敢存半分侥幸。
袁青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心想,这会儿知道叫圣上息怒了?也不瞧瞧你们这两家主子都干了些什么龌蹉事儿!
盛文帝犹不解恨,从台阶上走下来,一脚踹翻一个,双眸阴冷的看着二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的主子呢?”
两人心下更是骇然,忙爬起来跪在盛文帝脚下,“微臣不敢!”
“不敢?还有你们不敢的事?结党营私、肆意妄为,一个两个三个,是不是都当朕死了?”盛文帝怒极反笑。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空旷的大殿内,响起两人此起彼伏的磕头声,与盛文帝呵呵的冷笑。
分明是夏秋的温和天气,两人额头、后背都出满了汗,却没来由的觉得周遭的空气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似的,让他们牙齿咯咯作响。
“来人,传旨,着周丞相与定国侯进宫面圣,立刻,马上!”
盛文帝声音阴冷,说周丞相与定国侯时,几乎是咬碎了牙齿。
袁青忙应声倒退着出了大殿,寻了自己的义子,特意叮嘱了几句,让他与另外一个人立刻出宫去叫人,能有多快就要多快!
袁太监跟在袁青身边好多年,瞧着义父特意嘱咐,就知道这件事了不得,面上便多了几分凝重。
“义父,我去哪一家?”
袁青想了想,又摆了手,“你别去了,再唤一个人来,让他们一人去一家!去吧。”
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自己这个义子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却也只是小聪明,没得让那些个老人精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毁了自个儿的前程。
袁太监愣了愣,“义父?”
袁青皱眉,“赶紧的,圣上还在殿内等着呢!”
袁太监忙应了,扭头就要跑,又被袁青叫住,“把嘴巴闭紧了,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知道了吗?”
袁太监连连点头,“义父放心,这厉害关系儿子晓得。”
袁青瞧着他,轻叹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诶!”
袁太监飞奔而去,袁青整了整宫中大太监的衣衫,走到大殿门口又退回茶水间,看着宫人准备了圣上最爱喝的东海龙舌,端着小心翼翼的回了大殿。
大殿内,顺天府尹与大理寺卿都还跪在地上。
大理寺卿跪的还正常点儿。
可顺天府尹那屁股撅的……
真是没眼看。
袁青错开眼,一路小步子却极快极轻的到了盛文帝身边,将东海龙舌放到高几上,“圣上,喝杯茶吧。”
盛文帝微眯着眼靠坐在龙椅上,闻言,睁开眼看了他一下,伸出手去。
袁青忙端了茶水递过去,盛文帝饮了几口,毫无征兆的将茶盏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噼里啪啦碎裂声在整个大殿内回荡。
瓷片打着转儿扑在顺天府尹与大理寺卿脚下,有几个还砸进了两人深深垂在地上的头发里,可谁都没敢动。
……
宫外,两个太监的传话,让定国侯府与丞相府都翻了天。
周丞相的脸色像是打翻了染坊的染料,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走了一遍。
“祖父……祖父救我!”周继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到周丞相脚下,抱住周丞相的腿,“祖父救我啊……”
周丞相低头瞧着一脸惊惧,丝毫不复平日温雅大气、进退有度的长孙,再想到前些日子犯事,已被盛文帝发配到某个犄角旮旯里的儿子,胸中血气翻涌,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老爷!”
“公公。”
“祖父!”
“来人,快请太医……”
“回来!不准去!”
周丞相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身子晃了一晃,“好,好,好!老夫我打了一辈子大雁,今儿个倒叫儿,起来。”
周继霈脸色煞白,从地上爬起来,“祖父,这些事我捂的严严实实的,没让人知道!我真的让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周丞相抬手拦住他的话,神色冷静,“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那个李源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外室,家中还有什么人?那个村子……将他们身边亲近的人悄悄找几个回来……”
周丞相这话一说,周继霈瞬间明白了祖父的立场,心下一稳,心思也活络了,“祖父,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周丞相看了他一眼,“你这会儿不宜出面,让周管家去办。”
周继霈迈出的脚步一顿,乖顺的点了点头,“是,祖父。”
周管家一听周丞相的打算,立刻跪地,“老太爷,不成啊。”
周丞相神色一冷。
“那些人都被顺天府的人保护起来了,周围还围堵了大批看热闹的百姓,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周管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