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弼瞪着小孩子。
小孩子抱着被踹疼的胳膊,吸了吸鼻涕,“二毛家的大黄爱啃骨头,过年那会儿,周大妮儿拿着鸡腿出来显摆,大黄……大黄就抢了她的鸡骨头,她气的哇哇叫,跟大黄抢骨头,一屁股坐死了大黄……二毛哭了好久呢。李、李秀才,他们说你很好,我、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银子的……我爷爷病了,我奶奶没钱给爷爷看病,天天抹眼泪,眼睛都要瞎了,我就是想借一点回去给我爷爷看病……”
小孩子满脸泪水和鼻涕交错,不知道是被李成弼打的吓到了,还是想起没钱看病难过。
李成弼却没听到他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周大妮儿拿着鸡腿出来显摆……跟大黄抢骨头,一屁股坐死了大黄……
“大黄……是条狗?周、周大妮是周举人的闺女?”
李成弼只觉喉咙发干,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尖利。
小孩子抬起胳膊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大黄……可乖了,我们可喜欢大黄了。周举人家那些亲戚都叫周举人的闺女大妮儿,我们院里的刘婆婆是周举人的娘的表姐,整日里就这么叫的。”
再乖特么也是一条狗!
一条狗!
周大妮儿……呸!周举人家的闺女,那个刚跟他订亲没多久的周柔……跟一条狗抢鸡骨头?
若是让人知道,若是让人知道……
他还有什么脸面?!
不,那些人,分明都是周举人一家找来的,都是跟周举人相熟的,说不定、说不定早就就知晓这些事!
堂堂秀才老爷的未婚媳妇跟一条狗抢骨头……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满当当一厅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话,那眼神像是把他扒光了似的,让他不仅羞愤难堪,更怒不可遏!
他的脑壳似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突突,几乎要忍不住爆裂开似的。
他抬脚踹到了小孩子的身上,“你胡说!周举人家的闺女养在内宅,怎么会跟一条狗、一条狗抢……”
小孩子怔怔的看着脸皮有些扭曲的李成弼,察觉到身上的疼痛时,忙往一旁躲,一边求饶一边嚎,“李秀才,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抢你了……”
见小孩子求饶,李成弼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日那些人,脚下的动作不但没有减轻停下,反而更用力的一脚踹上了小孩子的胸口。
“让你们嘲笑我,让你们看我笑话!让你们狗眼看人低……”
“哇……”小孩子吓的嚎啕大哭,一边躲一边想爬起来,却几次都在快爬起时被李成弼踹趴下,鼻子都磕破了皮,出了血。
李成弼却看着那血越发的兴奋,抬脚还要再踹时,被斜地里甩过来的一条鞭子卷住了腿,往一旁狠狠一拽,他大惊失色,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狼狈的被攒到了地上。
“什么人?”
“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李成弼,你可真有出息!”
沈婉姝手中挽着长鞭,居高临下的看着跌爬在地上的李成弼,满眼鄙夷。
另一边,苏木槿弯腰放下棉姐儿,半蹲下捏了小孩子的手腕,“槿姐儿,小屁孩儿要紧不?”
苏木槿沉着脸,点了点头,“看脉象似心肺有些损伤,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不然……怕是会留下病根。”
孩子还小,不会那么快发作,只会有一些胸闷气短,时间越长越会喘不过气,还可能会咳血,真到那个时候……就难办了。
“还秀才?我看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畜生!”沈婉姝气的俏脸发红,将长鞭陡然打了个破空响,一鞭子甩到了李成弼的背上。
“啪!”
“啊!”
鞭响声与李成弼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李成弼疼的浑身冒汗,脸色发白,“你、你们当街殴打秀才老爷,是要吃官司的!”
沈婉姝嗤笑一声,“那你就去告官,也好让大家伙知道知道你堂堂一个秀才是怎样殴打欺负一个小孩子的!告官?可真要脸!”
“你!”李成弼羞臊的勃然大怒。
“苏木槿!”李成弼咬牙,瞪着苏木槿,“就算我们没了婚约,可至少还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表姐欺辱与我?”
苏木槿看都没看他,兀自扶了那小孩子起来,身量才不过到她手肘的位置,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你爹娘呢?”
小孩子红着眼摇头,“死了,先前那场大雨……我娘护着我,我爹救我娘……都死了。”
沈婉姝的鼻尖一酸。
苏木槿轻叹了一声,帮他扑了扑衣裳上的尘土,“那也不能偷别人银子,偷人东西是不对的。”
“我知道,我爷爷快死了,我害怕……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偷的,我想把我自己卖了,可周举人不要,说我太小了,啥活都干不了……我不想我爷爷死,我爷爷死了,我奶奶也活不成了,我就成孤儿了……”小孩子咬着唇,满眼都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苏木槿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带姐姐去看看你爷爷,姐姐懂些医术,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孩子的眼睛瞬间一亮,旋即一把抹了泪,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苏木槿,“姐姐会医术?”
苏木槿笑着点了点头。
小孩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苏木槿忙把他扶起来,小孩子立刻抓住了苏木槿的手,抓住了又猛的松开,双手在自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