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举人一听他说的并不苛刻,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装作犹豫半响,才点头,“可以,不过我们周家也有一个条件。”
听到周举人一口应下,李成弼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先忽悠住这个老王八,等他中了举,有的是法子整治周家人!
他冷着脸,“说。”
周举人道,“你与十八里寨那位苏家三姑娘的婚约必须解除,然后与我们家柔儿定亲!”
李成弼脸色难看,“我的第一个条件……”
周举人挥手,“我没说要公开,只今日在场的人知晓而已,这些都是我们在学院的亲朋好友,不是那碎嘴的老太太,自不会往外说。是不是,诸位?”
秀才老爷、举人老爷们纷纷摇头,他们可都是有节气的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就算心里再不喜也绝做不出像老太太那般碎嘴到处说人闲话的事来。
李成弼瞪着看热闹的文殊兰,犹豫着不敢开口了。
他先前塞过铜钱家少爷文殊兰与苏木槿有过几面之缘,那日也确是文家少爷做东,请的苏木槿与苏玉盛吃的酒,他今日在场,自己若答应周举人,文殊兰会不会转头将消息送去十八里寨?
周举人冷笑一声,“怎么?不答应?莫不是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哄骗我等的?”
李成弼皱着眉,眸底涌满厌恶,冷冷的看了周举人一眼,“周举人能保证今日的事绝不外传?”
周举人扭头看向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
有人嗤笑一声,“李秀才放心,我等不是那卑鄙下贱无耻之人,我们可都是堂堂的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做不出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的事儿,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一阵轻笑在人群里传开。
李成弼脸色乍青乍白,目光阴沉沉的在众人身上扫过,将今日在场的人一个一个都记在了脑海里,心中暗骂,一个两个三个,不都是欺负他贫寒出身,没有依仗吗?都给他等着,等他站到他们仰望却永远到不了的高度,再好好跟他们算总账!
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达到的高度,李成弼神色有些恍惚,好像他曾经已经站到过那么一个高位,高到他不敢想像,高到众人在他脚下,如蝼蚁一般。
“李秀才!”
周举人见他还有心情开小差,冷哼一声。
李成弼回神,缓缓开口,“好,各位可都记清楚了今日的话,他日若有风言风语传出,可别怪我……”
他冷笑两声,接着刚才的话道,“我可以与周小姐先订婚,与苏家的婚约我也会找时间解除……”
“不用了。”
苏木槿突然出了声。
众人纷纷看过来。
李成弼蹙着眉,只觉声音有些二叔,再看到文殊兰身边的小厮缓缓抬起的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时,整个人突然僵在当场。
他终于知道刚才那股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文殊兰扭头看她,低声道,“你可真会找时间。”
苏木槿斜了他一眼,伸手扯掉头上的小厮帽,落下一头有些干枯的长发。
“啊?文少爷的小厮是个女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倒是生的好相貌。”
周举人看着一脸看戏表情的文殊兰,觉得自己突然好像可能大概明白了某些事。
“苏、木、槿!”
李成弼咬着牙,浑身是滔天的愤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木槿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着前世那些爱的栖颜姐都觉得她可怜的日子,想着他与苏海棠早已暗度陈仓连孽种都怀上了满府上下都知晓,独独瞒着她一人;想着他不顾年幼一起长大,年少青梅竹马,婚后为助他等上高位她不惜双手沾满鲜血的情分,将她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丢进暗无天日的底下暗室,一困就是八年,生不如死!
想着她那些荒芜的岁月;想着为救她牺牲的那些或亲近或只见过一面的亲人和朋友;想着那些年里苏海棠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想着爹爹和大哥死无全尸的模样,想着娘熬瞎的双眼,想着小弟傻乎乎的笑脸,想着穷极她一生都没有找到的小妹!
苏木槿眸色缓缓冷了下来,“你不是要寻我解除婚约吗?我就在这儿,来解除婚约吧。”
“苏木槿,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李成弼眸子里似要窜出火焰一般,目光在苏木槿与文殊兰和他身后的浮云扫了几眼,“你怎么会跟两个男人在一起!”
“呵呵。”
苏木槿浅笑,“文少爷听说周家要了酒席要成全你和周小姐,我自然要来看看你准备纳什么妾进门儿,不成想你是要与我苏家退婚求娶周家小姐……”
“苏木槿,你不要答非所问!”李成弼的额头青筋暴突,只觉今日的事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隐约觉得算计自己的人不只周家,还有……面前的苏木槿。
苏木槿冷眼看着他,“李成弼,你要退亲,我成全你!今日,你若不退这门亲,我也学周举人去县衙走一趟,请问县太爷一句,家有未婚妻还不知检点以醉酒为名行龌蹉之事,玷污了人家姑娘清白,可对得起早有婚约的未婚妻,可对得起一心当你是良师益友的周举人,可对得起我夏启学子千年的清贵之名!前言亲口说出要退亲,又出尔反尔,与小人何异!”
“苏木槿,你不要逼人太甚。”李成弼双眸发狠,瞪着苏木槿,哪里还有平日在诸人面前的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