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眉头一皱,脸色冷了下来。
桐姐儿朝外张望了一眼,瞧见张氏带着几个人施施然从马车上下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转了转眼珠,抱着棉姐儿奔去了东屋。
“二伯娘,是大伯娘来了,你看着棉姐儿,我去找战六婶来帮忙。”
桐姐儿将棉姐儿放在床上,急切的喊完这些话,扭头就往外跑。
沈氏一怔,忙叫桐姐儿,桐姐儿远远应了一声,人已是旋风般跑到了院子里,张氏伸手想拦,桐姐儿从她抬起的胳膊下哧溜一下钻了出去。
“臭丫头,你跑什么跑!”张氏跺脚。
“大伯娘,我赶时间……”
赶时间去搬救兵。
二伯和三姐不在家,二伯娘身子不舒服,五姐是个不顶用,棉姐儿还小,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大伯娘顶着一张写满‘我是来找茬’的脸,她当然得跑快点儿去找战六婶来帮忙。
周婆子皱了皱眉,张氏啐了一口,“别管她,我们进去。”
张氏瞧着眼前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心里暗自鄙夷,沈氏你不是能耐吗?好好的砖瓦房不住,非要分家出来住茅草屋,活该你们一家子吃苦受罪,呸!
沈氏冷眼看着走进屋的张氏,“你来干什么?”
“棠姐儿,把椅子给你大伯娘我搬过来,我为着你们家的事可没少来回跑,腰都要跑断了。”张氏浑不在意沈氏的冷眼,指挥着苏海棠给自己搬椅子。
苏海棠往沈氏身边靠了靠,沈氏嗤笑一声,“我们家椅子小,坐不下大嫂你的**,大嫂还是请回吧!”
“苏二太太,张妈妈一番好意,你这话可就说的刻薄了。”周婆子在一旁沉着脸道。
沈氏冷眼扫过去,“刻薄?就凭他们大房对我们二房做下的那些事,我没有立时拿扫帚将人打出去,已经是看在她男人跟我家男人是一个爹的情分上。赶紧离开我们家,再不走,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刻薄!”
沈氏冷哼一声,怼的周婆子瞬间黑了脸。
临了,又看着张氏冷冷说了一句,“不要给脸不要脸。”
张氏气的一双手揪紧帕子扯了扯,脸上的肌肉扭曲的有些变了形。
“二弟妹这是吃了几天苦,把气都撒到我身上了?”张氏阴阳怪气的笑笑,“这事,如果不是你们夫妻俩太较真儿,你们二房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见沈氏没有吱声,以为说到了沈氏的心事,眉眼间挑起一抹得意,“我今儿个来就是来帮二弟妹的。”
张氏笑的猥琐。
棉姐儿直觉有危险,下意识的揪着沈氏的衣摆挡住了张氏看沈氏的目光。
张氏皱眉瞪了棉姐儿一眼。
沈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不点儿,心中微微一暖,伸手将女儿抱坐到怀里,看着张氏道,“不劳大嫂费心,我们二房住在这里挺好的,没人算计没人陷害,简直没有再好了!棠姐儿,送你大伯娘出篱笆院,将院门封上,别再让阿猫阿狗的打扰娘休息。”
苏海棠眨了眨眼睛,没动,也没吱声。
张氏起初黑着脸,在看到苏海棠的反应后,嘲讽一笑,“二弟妹,你家棠姐儿可不是槿姐儿。咦,你家槿姐儿呢?”
说了半天,怎么没见到那个可恶的臭丫头?
沈氏紧蹙眉头看了苏海棠一眼,听张氏提起苏木槿,心口那忍不住抽痛了几下,面色冷凝道,“你找槿姐儿做什么?”
张氏踮着脚连院子里都打量了一番,依然没看到苏木槿的身影,心想着该不会是跟着她爹去山上打猎去了吧?又暗啐了沈氏一口,自己个儿在家养伤,让自己落水没多久的闺女去打猎挣钱,也好意思整天在他们跟前叫嚷着他们家闺女都是当千金大小姐在养,呸!
周婆子轻声咳了两下,压低声音与张氏道,“张妈妈,正事要紧,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回话呢。”
张氏嗯了一声,正了正身子,先看了床上面色苍白没什么杀伤力的沈氏一眼,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身后的丫鬟,“去,拿给苏二太太。”
丫鬟屈膝应了,接过纸走到床头递给沈氏。
沈氏狐疑的接了,拿到跟前,只瞧了一眼,就蓦地瞪大了眼睛。
卖身文书!
今有苏连华并沈氏夫妻二人,将其名下女儿苏木槿以二十两纹银的身价卖于李家,从此,苏木槿生死婚嫁与苏家再无干系。
以此证明。
父:苏连华
母:沈梅
中间人:苏连荣。
“张三月!”
沈氏一声爆喝,脸色铁青,眸底满是冷肃的煞气,“你敢卖了我女儿!”
张氏被她眼中的狠意吓的浑身抖了抖,声音里短了三分理直气壮,“什么叫我卖了你女儿?你眼睛是瞎的吗?那上面写的是人你跟你男人!你跟你男人不管是谁,只要摁了手印,就能有二十两银子可以拿。槿姐儿入了李家吃香的喝辣的,每个月还有贰百文大钱的工钱,你家现在这情况,少个女儿还少个负担不是?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二房好……啊!”
张氏最后一个好字声音未落,就被沈氏用纸揉成的团砸到了额头,疼的惊叫一声捂住头退出了东屋。
“你给老娘听清楚,我们两口子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卖女儿!更不会卖槿姐儿!”
周婆子皱眉看了胆小如鼠的张氏一眼,清了清嗓子,笑道,“二太太何必说气话,庄户人家过日子清苦艰难,二老爷是个猎户吧?这打猎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