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
他下意识往苏老爷子那头看去,像小时候受人欺负寻求庇护那样看着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有些心不在焉。
老二家的三丫头帮了县太爷一个天大的忙!
这忙有多大,能不能帮他保住里正的位置?
苏连荣虽然有些心慌一时失了分寸,但在李家十几年,察言观色还是有几分火候的,他一见苏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坏事儿了。
嘴里顿时有些发苦,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让你贪酒贪嘴坏事!
二十两银子让他自己贴,一年的月银都能倒进去,他虽然平日能得些赏赐捞些银子,但搁不住还有两张嘴要养活啊。
不成,今儿个说什么也得让老二两口子松了口,出了这二十两银子,不然,隔几日还不定发生什么事儿呢。
他紧蹙眉头,目光在冷冷淡淡的苏连华身上打了一个转,又看了眼眼神里有些贪婪的苏老爷子,眼睛一亮,抬手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他真是个缺心眼儿的!
怎么把他爹给算漏了。
他爹才是关键啊。
想通这一点,他脸上的神色瞬间淡定了不少,扶着额头似看笑话般看着苏连华,“老二,你说大话之前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县太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三丫头才多大的一个丫头片子,就她能帮上县太爷的忙?还是大忙?这话你就在家里哄哄我们,出去了可别再说出来闹笑话了。爹,你说是吧?”
苏老爷子心头燃烧起来的火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他皱着眉冷眼看着苏连华,虽觉得老二的表情不像是骗人的,但思量思量老大的话也有道理,三丫头多大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帮县太爷的忙?
难道是为了引老大认下那些醉酒后说的胡话?
如果老二打的是这么个算盘,那他这心思……可真是够阴的。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就算他偏心老大一些,可也把老二他给养活大了,他们被主家撵回来,他也给了他们一个栖身之地。
可瞧老二做的这事儿……
这会儿他还没死呢,老二他就敢这么设套让老大钻,等他跟老婆子去了,这兄弟俩还不得成仇人了?
苏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老二用心险恶,连带看他的目光都有了几分嫌弃和厌恶。
却丝毫没想起来,就算是苏连华动了什么心思,也是大房算计二房在先。
“行了,老大自己都过的紧巴巴的,哪有银子给李秀才,让他说业哥儿的不好?指不定是那秀才自己黑了心肝受了谁蛊惑特意挑拨离间你们兄弟感情呢!”
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沈氏。
听到苏老爷子这么说,苏连荣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面上也挂上了面皮似的笑容,“可不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老二啊,大哥怎么会做那样龌蹉的事,你要相信大哥……”
苏老爷子中间态度的变化,苏连华与沈氏都察觉到了。
沈氏还好一些,因为从未对其有过什么期望,自然谈不上失望。
苏连华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木。
沈氏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苏连华朝妻子笑了笑。
再抬头看向一唱一和的父子俩,浅浅一笑,“大哥说的有道理,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大哥虽然跟我不是一母所生,但到底是业哥儿的亲大伯,怎么会做出那样龌蹉的事,能做出那种事的人肯定是心胸狭隘、卑鄙无耻的下流小人!爹、大哥,您说是吧?”
苏老爷子抽了抽嘴角,“……”
苏连荣瞠目,“……”
沈氏垂下头,唇角勾了抹笑意,眸底满是嘲讽。
苏木槿在门外听的一阵咋舌,她爹爹今天是火力全开啊。
盛哥儿叹息一声,在苏木槿耳边轻声道,“爹肯定是很失望,很生气……不然……”
不然什么,兄妹两个心里都清楚。
屋内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爹娘没其他的事,我们就先回了,还要准备明天进山的东西,家里一个铜板都没了,吃药看病都要银子,我们也要吃饭……”
苏连华带着沈氏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苏老爷子道,“醉香居的酒菜钱虽然是大哥自己说请我们吃的,但爹既然开了口,让我们掏银子,这银子我们自然会掏……”
苏连荣与苏老爷子对视一眼,都很惊喜。
苏连华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一阵心累,“不过家里既然有规矩男丁读书公中出银子,那就请爹娘看着给一些银子,我好抽空去镇上替换了业哥儿的束脩……”
说罢,推开门,掀开棉帘子与沈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留下屋内苏连荣与苏老爷子面色难看。
苏连荣苦着脸问苏老爷子,“爹,现在咋办?老二这意思想让他掏银子,就要公中给业哥儿出束脩……”
“想让老娘掏钱给他儿子读书识字,门都没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我呸!”苏老太太皱着眉啐了一口。
苏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老二……真是翅膀硬了。”
“我看他们二房眼里压根就没我们老两口,指不定背后骂我们老不死……”
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自小宠到大的大儿子,“老大,老二说的那些事儿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苏连荣眸子一闪,苦笑道,“爹,我就迷迷糊糊记得我说过接爹娘去镇子上的事,其他的,真是一点儿印象